晚风与松香

元武道训练营的夜灯刚亮起，戚百草就抱着护具蹲在训练场角落，手指反复摩挲着护具上裂开的一道缝。刚才和婷宜对练时发力太猛，把师父送的旧护具磕坏了，她皱着眉，鼻尖微微泛红。

“在这儿偷偷抹眼泪？戚百草，你这模样可不像能踢赢我的人。”

熟悉的戏谑声从头顶落下，戚百草抬头就撞进方廷皓含笑的眼眸。他穿着黑色运动外套，袖口随意挽到小臂，手里拎着个崭新的白色护具，上面还绣着小小的松柏叶纹样。

“廷皓前辈？”她慌忙站起身，手背擦了擦眼角，“我没有哭，只是护具坏了……”

“我看见了。”方廷皓把护具塞进她怀里，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带着点温热的触感，“刚去器材室拿的，尺寸给你调好了，试试合不合身。”

护具的面料柔软又厚实，还带着淡淡的阳光味道。戚百草试着戴上，大小刚刚好，护住膝盖的位置还有贴心的缓冲垫。她抬头想道谢，却见方廷皓正低头看着她的脚踝，眉头微蹙。

“训练时又没注意？绷带都松了。”他不由分说地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新的弹性绷带，“站稳了，别乱动。”

月光洒在他发顶，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戚百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汗水的清爽，让她莫名有些紧张，脚趾不自觉蜷缩起来。方廷皓的动作很轻，缠绕绷带的力道恰到好处，指尖偶尔擦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好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次再把自己弄伤，我可就罚你陪我跑十圈。”

戚百草握紧护具带子，小声说：“谢谢前辈，护具的钱我会分期还你。”

“不用。”方廷皓挑眉，语气带着点狡黠，“不如你帮我个忙——明天早上陪我去买早餐，就当抵账了。”

她愣了愣，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脸颊悄悄发烫，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训练场外的早餐摊飘着热气。方廷皓把一杯温热的豆浆递到她手里，自己咬着油条，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戚百草小口喝着豆浆，忽然想起昨天他蹲下身帮自己缠绷带的样子，忍不住问：“前辈，你怎么知道我护具的尺寸？”

“猜的。”方廷皓含糊地应着，耳根却悄悄泛红，“毕竟跟你比过那么多次，你的情况我还不清楚？”

其实他昨晚翻遍了训练营的器材登记册，又特意让器材室的老师按照百草的身高体重调整了护具尺寸，折腾到半夜才放心。

两人并肩走着，晨风吹起戚百草的马尾，发梢偶尔扫过方廷皓的手臂。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给她：“补充点能量，今天还要训练呢。”

橘子味的甜意在舌尖化开，戚百草抬头，正好看见方廷皓望着她笑，眼底的光芒比朝阳还要耀眼。她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带着点霸道、却又处处为她着想的前辈，就像这清晨的风，带着猝不及防的温柔，悄悄吹进了心里。

“前辈，”她鼓起勇气说，“下次训练，你能再指点我一下起势吗？”

方廷皓挑眉，故作潇洒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乐意之至。不过——”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的意味，“指点完，你得再请我吃顿饭，这次要吃你亲手做的。”

戚百草的脸颊瞬间红透，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脚下投下交错的光影，甜意顺着风，漫过了整个盛夏。

戚百草兑现承诺的那天，特意提前收了训练，扎着利落的马尾钻进道馆附近的小厨房。她对着菜谱研究了半天才敢动手，煎蛋时怕糊了反复翻面，炒青菜时小心翼翼控制火候，最后端上桌的两菜一汤虽不算精致，却透着满满的诚意。

方廷皓到时，正看见她踮着脚够橱柜上的碗碟，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他快步上前顺手取下碗，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尖：“笨手笨脚的，万一摔了怎么办？”嘴上说着责备的话，目光却落在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上，眼底藏不住笑意。

“前辈尝尝这个，我特意做的糖醋排骨。”戚百草把最大块的排骨夹到他碗里，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方廷皓咬下一口，酸甜的酱汁裹着软烂的肉质在舌尖化开，他挑眉点头：“没想到戚百草不仅元武道厉害，厨艺也藏着惊喜。”

两人并肩吃饭的模样被路过的婷宜撞见，她皱着眉站在门口：“哥，你居然陪着松柏道馆的人吃饭？”方廷皓放下筷子，自然地挡在百草身前：“我妹妹的醋劲还是这么大，百草是我请的客人，怎么不能一起吃饭？”他转头看向百草，语气软了几分，“别理她，我们继续吃。”

那之后，方廷皓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松柏道馆的训练场。他会带着最新的训练手册给百草，在她练高踢腿不稳时稳稳托住她的腰，在她熬夜钻研战术时默默递上温牛奶。百草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会记得他不喜欢吃香菜，训练时会特意多带一瓶水给他，甚至在他和其他道馆前辈比试受伤时，第一个冲上去给他缠绷带。

一次跨道馆交流赛，百草遇到了实力强劲的对手，前两局下来明显落了下风。休息时她坐在场边，握着护腕的手指泛白。方廷皓推开人群走到她身边，蹲下身与她平视：“怕了？你可是能踢赢我的戚百草。”他伸手擦掉她脸颊的汗珠，声音带着笃定的力量，“记住我教你的侧旋踢技巧，盯着对手的破绽，你比自己想象中更厉害。”

百草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信任，深吸一口气重新站上赛场。当她用方廷皓教的技巧踢中关键一分，赢得比赛时，全场欢呼声响彻场馆。她下意识看向观众席，方廷皓正站在最前排，嘴角扬着耀眼的笑，朝着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赛后的夜晚，两人沿着训练场的跑道散步。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方廷皓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巧的松柏叶吊坠：“这个给你，上次看到你护具上的纹样，就特意定做了。”吊坠在月光下闪着微光，“以后比赛带着它，就当我在你身边陪着你。”

戚百草接过吊坠，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心脏却跳得飞快。她抬头看向方廷皓，他的眼眸比星光还要璀璨，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认真：“百草，以前我觉得元武道是我的全部，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有个人值得我拼尽全力去守护。”

“前辈……”戚百草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脸颊滚烫。方廷皓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别叫前辈了，叫我廷皓。”

月光拉长两人相握的身影，跑道旁的松柏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未完的温柔。戚百草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混合着他平稳的呼吸，在这个盛夏的夜晚，酿成最甜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