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燃结婚那天,穿着洁白的婚纱来贤武道馆请戚百草当证婚人。她看着戚百草鬓角悄悄生出的几缕白发,忍不住红了眼眶:“教练,你这一辈子,都要一个人过吗?”
戚百草正在擦拭陈列室里的两枚素银戒指,指尖抚过“百草,我的阳光”那行小字,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她抬头笑了笑,眼底没有遗憾,只有沉静:“这样很好。”
这些年,不是没有优秀的人向她示好。有温润如玉的医生,有并肩作战的元武道教练,甚至有当年松柏道馆的师兄弟,可她都一一婉拒了。不是他们不够好,而是她的心,早已被那个穿着红色道服、笑容张扬的少年占满,再也容不下别人。
她依旧住在当年的出租屋附近,只是换了套宽敞些的房子。家里的摆设很简单,客厅的墙上挂着那幅泛黄的合影,书房里整齐地码着方廷皓的日记本、招式草图,还有他当年穿过的那件白色道服。每年他的忌日,她都会穿上自己的白色道服,带着一束白菊去郊外的墓地看他,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讲贤武道馆的趣事,讲学员们的进步,讲婷宜和念廷的近况,就像他还在身边听着一样。
有一次,林星燃陪着她去墓地,看着她对着墓碑轻声说“今年星燃拿了世界冠军,你肯定很骄傲吧”,忍不住问:“教练,你不觉得遗憾吗?”
戚百草望着墓碑上少年的笑脸,眼里泛起淡淡的水光,却没有落泪:“遗憾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我遇见了他,庆幸他用一生护我周全,庆幸我能替他守住贤武,守住我们共同的热爱。”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爱情不是只有相守这一种模样,我守着我们的回忆,守着他的心愿,就不算孤单。”
念廷长大后,也成了贤武道馆的学员。他常常缠着戚百草讲方廷皓的故事,听得多了,便问:“戚阿姨,你是不是很爱方叔叔?”
戚百草摸了摸他的头,点头:“是,很爱。”
“那你为什么不嫁给方叔叔?”
“因为命运让我们错过了,”她望着远处的群山,声音带着岁月的沉淀,“但爱不是一定要在一起,而是哪怕他不在了,我也能带着他的爱,好好生活,完成他未竟的心愿。”
她的生活很规律,每天清晨去贤武道馆指导学员训练,中午简单吃点东西,下午要么整理元武道教学资料,要么去看望婷宜和念廷,晚上回到家,就坐在书房里,翻看方廷皓的日记,有时候看着看着,就会露出温柔的笑容,仿佛透过字迹,看到了当年那个嘴硬心软的少年。
林星燃的孩子满月时,戚百草去参加宴席。小家伙被抱在怀里,眉眼间竟有几分像方廷皓。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婷宜坐在她身边,轻声说:“哥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既心疼又欣慰。”
戚百草笑了笑:“我真的很好。”
她确实很好。虽然孤身一人,却从未觉得寂寞。贤武道馆的孩子们是她的牵挂,元武道是她的信仰,而方廷皓的爱,是她余生最温暖的底色。她把所有的深情,都藏在了日复一日的坚守里,藏在了对贤武道馆的守护里,藏在了那两枚从未离身的戒指里。
晚年的戚百草,腿脚渐渐不便,不再亲自指导训练,却每天都会去贤武道馆坐一坐。她坐在训练区的角落,看着孩子们在垫子上奔跑、踢击,看着林星燃像当年的她一样,耐心地给学员们纠正动作,看着念廷穿着红色道服,在赛场上打出凌厉的侧踢,像极了当年的方廷皓。
阳光透过道馆的窗户,洒在她身上,温暖得像是他曾经的怀抱。她闭上眼睛,仿佛又听到了他的声音:“小杂草,练傻了?再压下去腿要废了。”
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她知道,他从未离开。他的爱,他的精神,都化作了贤武道馆里永不熄灭的光,化作了她孤守一生的勇气与力量。
这世间最深情的告白,不是“我爱你”,而是“你走后,我用一生,活成了你的模样,守住了我们的一切”。戚百草用一辈子的孤守,诠释了这份跨越生死、永不褪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