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虫爬过的地方,腐殖土翻涌着褪去死气,淡金色的光雾裹着方伟的躯体,从枯骨嶙峋缩成挺拔的二十岁模样。指尖触到地面的刹那,没有失而复生的狂喜,没有对青春重回的惊叹,方伟只是缓缓睁开眼,睫毛上未落的光尘簌簌下坠。
他静坐原地三秒,不是沉浸于重生的震撼,而是在感知身体的变化——肌肉的紧致度、呼吸的节奏、甚至血液流动的速率,都精准对应着记忆里二十岁的状态,骨虫的力量果然没有偏差。随即,他抬眼扫向四周,目光掠过层层叠叠的树冠。
阳光透过叶隙筛下细碎的光斑,风掠过树梢带起沙沙轻响,松针与腐叶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他没有像常人那样惊叹于生机盎然的景象,只专注地观察着树木的形态:左侧老松的根系裸露在外,缠绕着几块不规则的岩石;右侧桦树的树干倾斜,根部积着一圈雨水冲刷来的碎石;远处灌木丛掩映的斜坡下,隐约可见灰白的石块堆积。
方伟站起身,动作沉稳得不像刚获新生的人。他弯腰掸去衣角的泥土,指尖划过地面时刻意停顿,感受着土壤的湿度与硬度——圆石密度大,埋在土里会比周遭泥土更紧实。他记得,前世正是这森林里的三块特殊圆石,能压制骨虫力量带来的副作用,若错过此时寻找,后续只会被反噬之力吞噬。
他循着记忆中的方位,先走向那株倾斜的桦树。树干旁的碎石多是棱角分明的碎块,不符合“圆石”的要求,他只是快速翻看,没有丝毫犹豫便转身离开。路过老松时,他蹲下身,拨开缠绕的根系,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物体,用力一拽,竟是块拳头大的圆石,表面光滑,带着淡淡的灰纹。
没有欣喜,他只是将圆石塞进怀里,指尖摩挲着石面确认——不是他要找的特殊材质。随即起身,目光锁定远处的斜坡。那里的石块被灌木丛遮挡,他拨开带刺的枝条,小心翼翼地攀爬而下,鞋底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却始终保持着呼吸平稳,仿佛在执行一项早已规划好的任务。
斜坡下的石堆里,混杂着大小不一的圆石。他蹲下身,一块一块地翻看,指尖敏锐地分辨着材质:普通圆石质地粗糙,而目标圆石触感温润,表面有细密的天然纹路。翻到第七块时,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他眼神微凝,将那块巴掌大的圆石取出,对着光线下的纹路仔细核对,确认是三块中的一块。
收起圆石,他没有停留,继续朝着最后一块圆石的方位走去。阳光渐渐西斜,林间的阴影开始拉长,他的步伐始终均匀,目光始终专注于地面与周遭的岩石堆。重生的喜悦从未在他脸上显现,唯有找到圆石时的一丝笃定,印证着他此刻所有行动的意义——对他而言,重生不是终点,而是完成使命的新起点,而这些圆石,正是守护这份新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