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雅室】
春寒褪尽时,窗下的兰草已抽出第四片叶,嫩茎裹着浅紫的花苞,像苏兰漪藏在袖中未说尽的话。魏无羡每日都要蹲在盆边数花苞,数到第三日,指尖刚碰着苞尖,就被蓝忘机轻敲了手背。
- 蓝忘机:“别碰,易落。”
- 魏无羡:(缩手笑)“知道啦蓝湛,你比苏姑娘还小心。”
话刚落,蓝曦臣捧着一叠旧纸进来,是苏兰漪生前画的兰草图——纸页泛黄,线条却清润,每朵兰都带着半颗露水珠,和窗下那盆的模样分毫不差。
- 蓝曦臣:(将画纸铺在案上)“这是她去年冬画的,说等开春就种满雅室的窗。”
魏无羡指尖抚过画纸,忽然摸到一处折痕里的小字,是用兰草汁写的:“云深的雪化了,就去采后山的露。”
三人寻到后山时,晨露正凝在竹尖上,魏无羡用苏兰漪留下的青瓷盏接露,蓝忘机扶着竹枝,蓝曦臣蹲在溪边洗盏——水流声裹着竹风,像当年他们在暮溪山并肩的日子,只是少了那道紫衣兰香的身影。
- 魏无羡:(举着满盏的露回头)“蓝曦臣,你说苏姑娘会不会在竹后面看着?”
- 蓝曦臣:(擦净盏沿的水,声音轻得落进露水里)“会的。她最喜后山的露。”
归时,雅室的兰苞竟开了半朵,浅紫的瓣尖沾着晨露,像苏兰漪笑时弯起的眼尾。魏无羡将露盏轻放在兰盆旁,蓝忘机取来苏兰漪的清心符,用红绳系在苞尖,符纸在风里轻晃,青光裹着兰香漫了满室。
午后,聂明玦带着温宁的消息赶来——温宁被散修救走,如今在夷陵养伤,腰间还系着苏兰漪的兰草结。魏无羡攥着陈情就要动身,被蓝曦臣按住手腕。
- 蓝曦臣:“先等兰花开全。”
- 魏无羡:(盯着半开的兰苞,喉结滚了滚)“苏姑娘肯定想让温宁也看到这花。”
蓝忘机取来两匹快马,鞍上系着苏兰漪的兰草符咒,符咒浸了后山的露,青光比往日更柔。三人赶至夷陵时,温宁正坐在乱葬岗的石台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结绳,听见笛声便猛地回头——他的眼尾还留着煞气未散的红,看见魏无羡的瞬间,却红了眼眶。
- 温宁:(声音发颤)“魏公子……苏姑娘她说……”
- 魏无羡:(将兰草图递给他,指尖点着画里的露水珠)“她的兰草开花了,在云深等你。”
温宁摸着画纸的折痕,指腹沾到那行“采后山的露”,忽然落下泪来——泪滴在结绳上,兰草结竟泛出浅青的光,像苏兰漪的灵力,轻轻裹住了他的手腕。
蓝曦臣站在石台边,望着乱葬岗新生的草芽,忽然道:“她把这里的煞气,都渡给了兰草。”
魏无羡回头,看见石缝里钻出的兰草,和云深窗下的那盆一模一样,瓣尖沾着露,正开得软绵。
归程时,温宁坐在马后,怀里抱着那盆半开的兰草。晚风裹着夷陵的土香,吹开了最后一瓣兰——浅紫的瓣落进温宁的手心里,像苏兰漪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
魏无羡吹起《清心诀》,笛声绕着马队转了一圈,落在云深的方向。蓝曦臣攥着袖中的兰草图,画纸的折痕里,露水珠正一点点晕开,像有人在纸上,又添了半朵开得正好的兰。
雅室的窗还开着,晚风卷着兰香漫进去,裹着那盏未凉的露,落在案头的信笺上——信笺空白处,又晕出一行浅青的字:“兰开,人归,岁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