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灭情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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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念念！

边念念哥！

边念念猛地扑进那个熟悉的怀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环住他的腰。

她贪婪地埋在他胸前，呼吸着记忆中清冽又温暖的气息。

边伯贤低笑，揉了揉她散在肩头的发丝。

边伯贤每天都很累吧？要好好照顾自己。

边念念用力摇头，熟练地一跃跳上他的背，像从前那样搂住他。

边念念有哥哥在，念念才不会累呢。

边伯贤调皮鬼，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吗？

他侧过脸，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边念念什么啊？

边伯贤哥哥的祭日啊，忘记了吗？

他的声音依旧轻柔，像在说一个寻常的约定。

边伯贤念念可不能忘记哥哥啊。

边念念祭日…

她嘴角的笑意骤然凝固，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再抬眼时，背上一轻，怀抱一空。

边伯贤不见了。

周围的一切迅速坍缩成无边无际的虚空。

她对着空洞的黑暗嘶喊。

边念念哥哥？你在哪？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又丢下我了！

边念念边伯贤！你这个混蛋——

声音被吞没在寂静里。

边念念猛地睁开眼。

胸口剧烈起伏，眼角湿凉一片。她抬手摸了摸，泪水早已浸透枕畔。

夜色沉寂，只有心跳在耳边轰鸣。她伸手取过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里，边伯贤背着她，她正调皮地捏他的脸。他皱着眉，眼底却漾着藏不住的宠溺。

边念念哥哥…

她把相框紧紧搂在怀里，屈膝将脸埋进膝间的被褥。不一会儿，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传来。

哥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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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念念拖着几乎被抽空的身体，最后一个走出手术室。

她抬手扯下口罩，露出苍白如纸的脸颊。

身旁的护士轻柔地为她拭去额角的细汗，轻声说：“边医生，今天的手术都结束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边念念朝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更衣室里灯光清冷，她独自站在储物柜前，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门外由远及近传来清晰的交谈声：

“念念真是可怜…好不容易调来我们医院，没多久伯贤哥就…”

“是啊，亲眼看着哥哥离开，换作谁都承受不住。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够坚强了。”

那些字句像细针，一根根扎进耳膜。

边念念静静听着，指甲无声地陷进掌心，留下深深浅浅的月牙。

三年了。

哥哥离开她已经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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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她刚调来医院时，那场医闹仍历历在目。

边伯贤替她揽下了所有责任。患者情绪失控的推搡间，他踉跄着从楼梯坠落——后脑重重着地，再没醒来。

那时的边念念还一无所知，只记得哥哥送她回公寓时，揉了揉她的头发。

边伯贤别怕，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她在公寓里等了许久。

没等到哥哥回来，却等来了母亲的电话。

医院走廊冰冷漫长。她站在手术室外，眼眶红得骇人，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原来极致的悲伤，是干涸的。

葬礼那天，她在墓前跪了一天一夜。

边念念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独立一点，如果我不总是依赖你…

她哽咽着，指尖轻抚墓碑照片上那张笑脸。

边念念哥哥…你也很恨我吧？

夜空忽然星光闪烁，最亮的那一颗正落在他照片上方，照亮他温柔的眉眼。

仿佛在说：我怎么会恨你？

就像曾经许诺的那样——我会永远爱你。

边念念指尖一颤，终于支撑不住地跪趴在地。

她将脸贴向冰冷的石碑，如同曾经偎在他肩头。

边念念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边念念让念念…来陪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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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撕裂夜幕，暴雨如瀑。

边念念单薄的身影立在天台边缘，衣衫尽湿，仿佛随时会被风雨卷走。

边母念念！人死不能复生…你快下来，别做傻事！

母亲的声音在雨声中颤抖。

边念念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哥哥就不会死。

边念念我犯的错，就让我去弥补…

她喃喃着，雨水混着泪水滑落。

母亲不顾一切冲上前，一把将她从边缘拽回！清脆的巴掌落在边念念脸上。

边母边念念！你清醒一点！就算你现在死了，伯贤也不会回来！最后痛苦的，只有活着的我们！

边念念跌坐在地，脸颊火辣，却终于抬起了空洞的眼睛。

母亲蹲下身，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声音软了下来。

边母伯贤他最疼的就是你…他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听妈妈的话，放下吧，孩子…

雨还在下，但那股决绝的力气，仿佛随着那一巴掌，渐渐从她身体里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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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思念太过滚烫，在边伯贤离开后，边念念依然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有时是深夜失眠时，一缕熟悉的薄荷草香悄然掠过鼻尖；

有时是回忆翻涌的间隙，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轻轻将她环住，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搬进了哥哥生前住的公寓，起初以为只是旧物勾起的错觉。

可当她独自值夜班时，眼角的余光总瞥见他安静地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当她深夜回家走过昏暗的巷口，耳畔总会响起那串只属于他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她大概是病了。

又或是执念太深，豢养出了这些逼真的幻觉。

可为什么，这幻觉如此温暖，又如此残忍？

边念念轻轻抚过相框中哥哥温柔的笑脸，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边念念哥哥，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有想我吗？可你为什么…从来不肯来梦里看看我？

那夜，她终于梦见他了。

他还是那样温柔，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他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告诉她他从未恨她，以后也不会。他要她带着他那份未尽的眷念，好好地、明亮地活下去。

边伯贤念念，哥哥会永远陪着你的。

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淡去。

边伯贤只要你还记得我，我就从未真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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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虽灭，情还在。

执念让我们放不下过去，也到不了未来。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永远伴你左右。

在每一个春夏秋冬里，与你重逢。

哪怕阴阳两隔，我也会化作人间风雨，永远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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