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在外面冷静了很久,一直到确定那死猫耳朵不会再次冒出来后才慢慢悠悠的踱回家。
刚推门进去,就看见他爹那张高兴到发红的脸。
成才:?
“爹,你咋了?不会得甲亢了吧?”
成爹没好气的伸腿踹他(其实是吓唬他):“小兔崽子,净说些晦气话咒你老子。”
成才疑惑:“那你脸红的和猴子屁股一样。”
“我那是高兴,臭小子,你可以去当兵了!那个长官稀罕你,特意多要了个名额,刚才来找你来着,结果愣是找不到你人。”
成爹喜形于色,自顾自絮叨着。
成才则是被这个消息砸的脑袋发懵。
他,成才,能当兵了!
头顶又传来异样的感觉,成才压着喜悦,和他爹打了声招呼就匆匆闪进房间。
门刚一关上,成才的伪装就被彻底卸下了。
头顶的浅棕色耳朵立的高高的,成才也兴奋的对着空气打了一套没有章法的拳。
他摊牌了,他其实超级在意没有被选上的事,他,成才,其实超级超级想当兵!
猫猫想要,猫猫得到,但猫猫不会主动要,猫猫会让人心甘情愿的送上来。(猫猫叉腰.jpg)
几天后,新兵要出发了。
一年一次的军歌本来是很嘹亮的,可车站的人群过于喧闹,于是添了几分杂乱。送行的家长们算是最热闹了,而且有人开始哭了起来。终于新兵蛋子们大声唱着刚学的歌过来了,由几个人武部官员带领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像胸前的大红花一样兴奋。
家长们又是抹泪,又是鼓掌,然后冲入了人群中将好好的一支新兵队伍给肢解了,然后开始唠叨,开始叮嘱。史今不停地提醒着:“保持队形!保持队形!”但怎样努力都是白费的,他只好屈服了,苦笑着退到了一边。
穿着军装挺拔像小白杨一样的成才在人堆中格外亮眼。
成爹不断整理着成才胸前已经很整洁漂亮的大红花,低着头,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
成才的眼眶也泛红,硬撑着扯出张轻松的笑脸。
丑死了,史今想。
但也不是很丑,像只别扭的大猫。
眼看成爹越说越多,成才也快要绷不住了。
他微微仰头看天,生硬的转移话题:“爹,今天天气不错。”
成爹没说话。
成才伸手抱住他爹,闭眼眨下两滴晶莹的泪珠,低声说了句:“走了,爹。”
转身,离开,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得益于自己优越的视力,史今分明看见成才白皙脸上的那一条晶莹的泪痕。
别扭小孩。
许三多是后上来的,哭的稀哩哗啦的,眼睛也肿的不像样。
上车后还抻着脑袋往窗外瞧。
“三呆子,别瞧了,过来坐。”收拾好情绪的成才招呼着许三多过来坐。
见到成才,许三多的核桃眼都亮了,乐颠颠过去,喊:“成才哥,你咋来了?”
成才有意轻松氛围,眨眨眼睛,拖长语调:“你成才哥有门道。”
许三多是个实心眼,好哄,一下就乐了:“那感情好!”
在两人的聊天中,火车嗡鸣,载着满怀热忱的少年们驶离生养他们的故乡。
中途换车的小插曲令人哭笑不得,满车人因为长官一句话呜呜哭。
成才也头痛,刚给许三多哄好,又来了。
摇摇晃晃,昏昏沉沉几天终于是到了目的地。
成才整理好军容,顺带帮还迷糊着的许三多带好帽子,整理好衣领。
提醒新兵注意着装的史今自然看到了那好像连体婴的两个人。
也知道许三多这一路都是成才在照顾,史今内心腹诽:大少爷真成奶妈了,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严厉。
史今下好口令,所有人整整齐齐站好。
几个脚步声近在咫尺,车门轰的一下被从外边拉开,外面袒露给这个小队列的是广阔到能投射白云阴影的一片草原,近处的连长高城正在和指导员洪兴国互相致礼,这都是以后将领导这队新兵的人,更近处是站台上一辆正在原地转向的主战坦克,它离得并不是那么近,可近六米长的一零五炮管转动着,看上去几乎要从车门外杵进来。
成才被这庞然大物迷了眼,心扑通跳着,帽子里的耳朵也不安分的冒出来。
成喵喵觉得自己已经爱上这里了!
一直到高城的一声吼才压下成才澎湃的心情。
高城大步向车门前走过来吼道:“那个兵干什么?扮中央军吗?你以为你很幽默?”
成才顺着高城的视线望去,他丫的,三呆子!
成才一把拍下许三多举起的手,顺势还踢踢许三多的腿弯,而后又装作啥都没干一样站的笔笔直。
许三多在迟钝也知道他犯错了,悻悻放下手站好。
高城还想训,但又觉得不大对,因为他根本是在对着许三多的膝盖训话。他朝许三多命令道:“你,给我下来!”
许三多慌慌张张跳下来,险些砸在高城的身上。
成才看的直想扶额。
那次小插曲并没有阻碍新兵连的训练。
高城式教育(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如雷贯耳。
成才在新兵连适应的极好,而且可以说是太好了,军姿,队列样样出挑,可以说是最早表现出潜质的天马。
而和成才一个地方出来的许三多则截然相反,高城每次看了都摇头。
晚上,成才躺在床上,愁的睡不着。
愁啥,愁他自己也愁许三多。
许三多的训练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他都怕最后给三呆子退回去。
而他自己呢?从家里带来的几袋糖今天一颗明天一颗就要见底了。
去买?
在一众买烟的兵里,就他买糖。得了吧,他可拉不下这脸。
愁啊愁,愁的猫猫耳朵都委委屈屈的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