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黑,冥界的灯火点了起来,正上方,北极冥光于上方熠熠生辉。
忘川河前站着一位正值青年的男人,男人透着丝丝少年气息。仔细一看才能发觉,他没有影子。男人身边的鬼差拿着烛火,靠近些。
“你在此等候,不要乱跑。”鬼差将烛火举起,与男人眉毛持平“你的摆渡者是灼棠大人,如果你见到一身白衣的仙子,那便随她去。”男人点点头。
鬼差举着烛火,走向开满彼岸花的黄泉路深处,荧绿色的烛火映着黄泉路边娇小的红色花朵。那抹红在男人的眼睛里飘忽不定。
一刻钟后,一艘清雅的小舟从岸河对岸驶来,小舟用青靛色的丝绸微微遮盖,随着微风慢慢扬起。
青莲雕饰遍布舟身,恰到好处的位置给人一种清冷不失高洁质感。
男人在忘川河等候一日有余,其他摆渡人统一地穿着裙装或者简便的现代装扮。木舟统一用桃木制成。而现在驶来的这艘小舟,却别有巧思。
片刻后,青莲小舟靠在岸边,男人靠近了些,细细地观赏着栩栩如生的青玉雕饰的青莲。
骤然间,一道白色柔和的雾围立在男子前方,后初见雏形,那雾化作女子模样。男子定睛,眼底闪过一丝惊诧。
“是你?陈喻宁。”那抹鬼魂的声音是清脆的,带着活气。青丝铺在背部,一分为二的半扎着,身着素净白衣古装,没有一丝浮夸的花纹。在她的额间,一朵银白色莲花干净皎洁,不时地透着银色光芒。
瞬时,灼棠的脑海闪回着那段时间的记忆碎片。略微缓过神来,开口。
“上来吧,我带你去对岸。”男子略显有所思,跟着灼棠踏上小舟。
灼棠随意地整理裙摆,缓缓坐下,将沏好的茶推向古晚。“尝尝。”古晚端起茶杯,抿了抿茶水。
“好茶,陈喻宁。这茶有名字么?”
“此茶名为幽冥渡。”古晚微微仰首,看向灼棠。他认识眼前的女子,在他前世的人生里,那时的她是与他隔壁班的同学,古晚认为她生的极美,只是不善言辞。
今日见到她,古晚觉得,她眉宇间又多了几分解不开的忧愁。
小舟行驶过一半忘川河时,一抹妃色影子闯入了青莲小舟。影子围在小舟上方。
“祝儿,摆渡人考试结果出来了么?”灼棠喝着幽冥渡,微阖双眼。
妃色的身影在空中化成一抹人形,双丸子半披发,几缕辫子随意地缠绕在丸子上。身着古装长裙采用拼接设计。
妃色与白色杂乱无章的组合在一起,略显俏皮。里层围着一圈不规则里衬白裙。随后,双脚轻轻落地。
“师父,你的西湘小筑又好看了不少。”凌祝趴在桌侧,双手撑着脑袋,好奇地瞄了一眼古晚。
“你是?”祝儿急忙转向师父。
“师父,我说要你的幽冥度,你百般推脱。今日怎么给了一个鬼魂品尝。”凌祝声音急促,略显不满。
灼棠提起茶壶,将煮好的茶水倒入古晚茶杯里。
“我给你的任务可是完成了。”
祝儿小脸蛋扑通一下红了起来。机灵地岔开话题:
“你这个鬼倒是幸福了。都喝上幽冥渡了,我作为师父的首席大弟子都没喝过。你是不是认识我师父。还有,我听见你叫她陈喻宁是吧?”
古晚愣神,对上凌祝视线。
“是,我们之前见过,是同学。她叫陈喻宁。”古晚顿了顿。“准确来说是前世。”
祝儿跳了起来,叉腰指着古晚。
“原来师父在人间叫这个名字。好听哎。人间有什么东西?同学是什么?”古晚看向灼棠。
祝儿并没有在古晚那里得到回答,只好转身,蹦蹦跳跳地走向师父,蹲在灼棠身侧。
“师父,人间好玩吗?”
灼棠眉头紧蹙,抬手轻抚祝儿的脑袋。并未回答。祝儿见师父迟迟不肯开口,只好就此作罢。
祝儿本就生性好动,在此处寻不到乐子。于是计算着去别处。
“灼棠仙子再见。”祝儿眨了眨眼,化作妃色光芒渡向忘川彼岸。
灼棠的眉头略微松解,嗤笑了一声。
“你现在叫灼棠吗?”古晚终是未能忍住,追问灼桌的过往。灼棠微微点头。气氛在此刻变得沉寂。
西湘小筑很快便渡到对岸,古晚挪脚走向岸时,忘川河水骤然溅起水花,灼棠中指与拇指微捻,手腕轻触微动,随后双手遮于眼前,缓缓揭开。施法结束后,小舟才略微稳当。
“你是否还有未了的心愿。忘川河所经历的路程是人生平的心路历程。忘川河水阻止你踏入阴间,必是心愿未了。”
古晚缓缓开口:”我…是意外去世,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妻子、儿子。”
灼棠神情略微失落,眉宇间的忧愁多了几分,思索片刻。
“你将那些话写下来吧。”灼棠轻挥胳膊,洁白的衣袖飘浮于古晚眼前。
瞬间,白纸与纸钢笔呈现于桌面。古晚将纸和笔拿近些,低头写着。
灼棠缓步走于舟边,白衣女子立于小舟。忘川河忽来一阵风,极光忘川,女子的衣袖临风浮动,青丝凌乱地在散在女子背脊,似雾霭般轻盈。
灼棠回头望向舟内,发丝围绕着灼棠的面部,恰好留出姣好的面容,随气流忽上忽下飘动。乌黑的眸子恰好对上古晚的视线。
古晚愣神,那张面容是神的样子。
古晚缓了许久,才回过神。他将写好的信封折好,递向舟首的棠灼。
一双白净纤细的手接过,随后抬手,指尖隔空轻点挂于舟中的风铃。
风铃在发出轻脆响声后,传来的是温柔的女音。
“棠儿,有事么?”灼棠走向舟内,回应:
“熙儿,我这里有封信,信封末位有收件人信息,你交于她。”
风铃里的女声回道:“好啊。交给我你便放心吧。”骤然,女声消失,风铃静止于舟内。
“下来吧。”灼棠双脚离开小舟,飞向忘川河岸。古晚踏向对岸。
这次,河水果然没有泛起涟漪,抗拒古晚。古晚跟于灼棠身后,一路,除了遇见一些阴间鬼差,并无其他趣事。
但古晚十分好奇,路上见面的鬼差无一不对灼棠行礼。称呼无非也是“灼棠仙子”、“灼棠大人”两个。
正好迎面走来的两个鬼差,不出意外地行礼后走开,古晚隐隐听见两个人小声嘀咕。
“灼棠仙子什么背景?为何所有小鬼都要对她行礼?”另一位小鬼摇摇头。
在这阴间,众鬼差皆知有位灼棠仙子来历不小,却从未有人知道是如何不小。
灼棠诞生于世间,已然活了百万年之久
却无鬼知晓她的来历。
虽于冥界,却被众鬼称作为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