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手机地图上第三次确认地址时,巷口的路灯突然闪烁了三下,暖黄的光线下,墙角的青苔泛着诡异的油绿。“福安里 37 号”,中介发来的地址末尾跟着一行加粗小字:“夜间十点后勿开窗,勿回应敲门声,勿触碰走廊尽头的红门”。他当时只当是老小区的怪癖,直到拖着行李箱站在单元楼门口,才发现这行字或许是活命的警告。单元楼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红砖建筑,墙皮剥落处露出暗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渍。楼道里没有灯,手机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楼梯扶手的铁锈簌簌往下掉,沾在他的手腕上,凉得像蛇的皮肤。中介说这房子是 “捡漏价”,月租八百,押一付一,对于刚毕业、在报社做实习记者的林深来说,性价比高到让人忽略隐患 —— 比如没有邻居,比如楼道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再比如,刚才上楼时,他分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却空无一人。302 室的门锁是老式挂锁,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 “咔哒咔哒” 的摩擦声,像是有东西在锁芯里蠕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樟脑丸和腐烂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手电筒照过去,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墙角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纸箱,上面印着模糊的字迹,像是某家早已倒闭的印刷厂名字。“有人吗?” 林深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反弹,变成细碎的回音。中介说前租客上周刚搬走,走得匆忙,留下了一些杂物。他走到窗边,想拉开窗帘透透气,手指刚碰到布料,就想起了那三条规则。夜间十点后勿开窗 —— 现在是晚上九点五十七分。他收回手,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客厅墙角的穿衣镜。镜子蒙着一层灰,但隐约能照出他的轮廓,只是镜中的人影似乎比他本人瘦一些,而且…… 没有转头。林深猛地回头,穿衣镜里的人影和他同步转了过来,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镜子里只有他自己略显惊慌的脸。“错觉,肯定是太累了。” 他喃喃自语,把行李箱放在卧室门口,开始收拾房间。卧室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还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林深拿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蓝色钢笔写着一行娟秀的字:“不要相信镜子里的自己,它会偷你的影子。”他心里咯噔一下,翻到第二页,还是同样的字迹:“楼道里的脚步声不是幻觉,它在数你的台阶。”第三页:“红门后面有东西,它在等一个替身。”笔记本突然开始发烫,林深下意识地松手,本子掉在地上, pages 自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扭曲的笑脸,笑脸下面写着一行血红色的字:“你是第七个。”就在这时,客厅的门锁突然 “咔哒” 响了一声,像是有人在外面转动钥匙。林深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客厅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条缝,月光从缝隙里照进来,刚好落在门口的地毯上。
地毯上,多了一双黑色的皮鞋。不是他的鞋。那双鞋很旧,鞋面上蒙着一层灰,鞋跟处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的。更诡异的是,那双鞋是悬空的,距离地面大约半尺高,就像有个看不见的人穿着它,站在门口。林深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想起了中介的第二条规则:勿回应敲门声。可现在,门外的东西似乎已经进来了。他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睁睁地看着那双黑色皮鞋慢慢移动,沿着客厅的墙角,一步一步地朝卧室走来。皮鞋移动的速度很慢,每走一步,就发出一声轻微的 “咯吱” 声,像是地板在呻吟。林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死死地盯着门缝,看着那双鞋停在卧室门口,鞋尖对着他藏身的方向。突然,皮鞋开始转动,鞋跟朝着卧室门,像是那个看不见的人在转身。紧接着,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发出 “吱呀” 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零件在摩擦。林深吓得浑身僵硬,他想躲到床底下,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门把手转了半圈,停住了。门外的东西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观察里面的动静。林深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从门缝里渗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中介的三条规则在反复回响:夜间十点后勿开窗,勿回应敲门声,勿触碰走廊尽头的红门。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 “咔哒” 一声,门把手又转了回去。紧接着,那双黑色皮鞋开始朝客厅门口移动,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门外。林深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不敢再待在卧室里,抓起手机和笔记本,冲到客厅,想打开门跑出去。可当他握住门把手时,却发现门被锁上了。不是他刚才锁的挂锁,而是一种更诡异的锁闭方式,门把手无论怎么转动,都纹丝不动。“有人吗?开门!” 林深用力拍打着门,声音带着哭腔。回应他的,只有楼道里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