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忆轻，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人生最大的成就是连续吃一个月沙拉轻食没疯掉，并且保持了腰围的稳定。
但就在三分钟前，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抽象无比的偏折。
当时我正在地铁上，一边抠手机一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优雅的站姿，心里默算着今天摄入的卡路里。就在我成功抵御住隔壁大哥手里煎饼果子香气的诱惑，暗自为自己的意志力点赞时，手机屏幕猛地一亮，不是健身APP的提醒，不是闺蜜的吐槽，而是一行仿佛用微软艺术字库最浮夸的字体打出来的字：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地……活着吗？】
【YES / NO】
我眉头微蹙。这老掉牙的梗，现在连病毒软件都这么没创意了吗？我下意识地想点NO，保持我一贯的谨慎风格。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地铁一个突如其来的颠簸，我重心不稳，手指向前一戳——
我点中了YES。
“哎呀！”我低呼一声，不是因为点错了，而是差点崴了脚。等我稳住身形，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
不再是人挤人的车厢，而是站在一个……极其简陋的纯白色空间里。白得刺眼，白得空虚，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漂白过一遍。房间中央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屏幕，屏幕上滚动着花里胡哨的文字：
【欢迎来到“无限循环笑话公司”！恭喜您，幸运儿姜忆轻（ID：轻食达人），您已成功通过我司极具创意的招聘流程，成为一名光荣的“笑话测试员”！】
姜忆轻：“……？”
轻食达人？这ID跟刚才地铁里的煎饼果子有什么关系吗？还有，这招聘流程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本公司致力于为多元宇宙提供最高品质的抽象笑话与规则乐子。您的任务，就是进入一个个由宇宙底层规则和冷笑话构成的“副本世界”，完成系统发布的“乐子任务”，并努力活下来，为公司创造价值（乐子值）！】
【新手引导开始！请仔细阅读以下《员工守则》，它将是您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规则至上原则： 每个副本世界都存在一条或多条“核心规则”。规则可能是物理定律，可能是社会习俗，也可能是一句莫名其妙的废话。理解、利用乃至扭曲规则，是通关的关键。违反核心规则，后果自负（通常很惨）。
乐子守恒定律： 副本内产生的“乐子”是硬通货。制造乐子（包括但不限于成功搞笑、黑色幽默、荒诞行为、规则悖论）可获得乐子值。乐子值可用于兑换奖励、修复伤势、甚至一定程度上修改规则。但请注意，乐子值过低会引发“无聊诅咒”，效果随机（比如突然开始跳芭蕾舞）。
抽象抗性： 作为笑话测试员，您将面对高度抽象化的场景和存在。保持理智（或者学会享受疯狂）是必要的。您的“抽象抗性”属性将决定您能承受多少精神污染。
队友（？）系统： 您可能会遇到其他“测试员”。他们可能是盟友，也可能是竞争对手，甚至本身就是乐子的一部分。合作还是背刺，这是个问题。但请记住，公司不禁止内斗，只要产生的乐子足够大。
最终解释权： 本守则及一切副本规则的最终解释权，归“无限循环笑话公司”所有。公司有权在任何时候因为“不好笑”而对副本或员工进行重置。
【现在，发放新手大礼包！祝您工作愉快（尽量）！】
白光一闪，我面前出现了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张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卡片，上面写着【员工信用卡】，角落有一行刺眼的小字：“初始额度：-500乐子点。提示：欠款超过30天将触发‘高利贷追杀’副本。”
姜忆轻：“？？？”
开局先负债五百？这公司是搞套路贷的吗？！说好的正规（？）无限流呢！
第二样东西，让我的呼吸为之一窒。
那是一根……棍子。
一根长约一米五，通体木质，纹理粗糙，一头明显更粗壮，上面甚至还沾着些干涸的、难以形容的、黄褐色可疑残留物的棍子。
它散发着一种混合了陈旧木头、泥土和某种不可言说气息的味道，就这么突兀地悬浮在纯净的白色背景中。
我强忍着不适，伸手握住了它。入手沉甸甸，粗糙的木刺有点扎手。物品信息涌入脑海：
【物品名称：因果律搅屎棍（新手试用版）】
【品质：抽象（无法用常规标准衡量）】
【效果：】
被动效果-搅屎： 持有此棍，您将更容易卷入麻烦、制造混乱、吸引仇恨。您本身就是个行走的乐子发生器（负面意义居多）。
主动效果-因果扰动： 消耗大量乐子值（您目前负债），对某个目标或事件进行一次微小但关键的“搅动”，有极低概率引发不可预知的因果连锁反应（效果可能是好是坏，但通常更坏）。冷却时间：随缘。
备注： 别看它现在像根搅屎棍，它曾经可能真的是。但请尊重它，毕竟，能搅动命运的棍子，这世上可不多见了。记住，当你凝视搅屎棍的时候，搅屎棍也在凝视着你。
我握着这根味道和外观都极具冲击力的棍子，看着那张负五百的信用卡，感觉自己的优雅人设正在寸寸崩塌。这新手礼包是不是哪里出了严重的问题？
没时间多想，白色空间开始扭曲波动。下一秒，我脚踏实地，站在了一条光怪陆离的街道上。
地面是巨大彩色马赛克瓷砖，踩上去有种不真实的滑腻感。两旁建筑歪斜扭曲，三角形的窗户，圆形的门，还有一些根本就是不断变换形状的色块堆砌物。天空是诡异的粉紫色，挂着两个散发柠檬黄光芒的方形光源。空气里弥漫着薄荷和焦橡胶的混合气味。
【副本世界：混乱小镇】
【副本类型：新手教学关（死亡率：15%，主要死于迷惑和笑死）】
【核心规则（已探明）：在本小镇，所有“定义”都是模糊的。比如，“门”不一定是用来进的，“食物”不一定是用来吃的，“队友”不一定是人。请发挥您的想象力（和抽象抗性）！】
【乐子任务：找到您的“队友”，并与他/她/它一起，在“欢笑教堂”制造一场至少获得“C级”评价的乐子事件。】
【任务奖励：100乐子点（需先偿还公司欠款），新手称号x1。】
【失败惩罚：永久成为“混乱小镇”背景板的一部分（比如变成路边的蘑菇，或者一只会说话的邮筒）。】
我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分析。15%的死亡率，听起来不算太高，但“迷惑”和“笑死”这种死法实在令人不安。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不确定是不是人的“队友”。
街道空旷，只有一些色彩鲜艳的、静止不动的蘑菇状物体。我的队友在哪？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奇怪的、拖长了音调的：“嗯昂~~~”
我警惕地转身，握紧了手中的搅屎棍。
只见一只生物，姿态悠闲地靠在一個不断在红蓝之间闪烁的邮筒旁。它身材高挑（以它的物种而言），覆盖着厚厚的、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咖白色长毛。长长的脖子支撑着一个看起来既像羊又像骆驼的脑袋，此刻正用一种极其拟人化的、混合了审视、无聊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的眼神打量着我。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颇具特色的嘴唇，仿佛天生就带着三分嘲讽。
它咀嚼了几下，然后，毫无征兆地——噗！
一口翠绿色的、黏稠的、散发着新鲜草汁味的分泌物，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我擦得干干净净的小白鞋上。
啪嗒。
我低头，看着鞋面上那滩温热的、还在微微颤动的绿色物体，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那生物似乎很满意我的僵直，又“嗯昂”了一声，然后用一种字正腔圆、堪比新闻联播主持人的腔调开口道：
“新来的？啧，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听好了，菜鸟，从这一刻起，本大爷就是你的监护……啊呸，队友了。你可以叫我‘草爷’，或者尊称一声‘神兽大人’。”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这只口吐人言、举止嚣张的羊驼（或者说，网络神兽草泥马？），又看了看我小白鞋上的那滩绿，最后目光落回手中这根沉甸甸、味儿十足的【因果律搅屎棍】上。
这一刻，姜忆轻二十多年来努力维持的冷静、优雅、健康生活的准则，在这极致的抽象和混乱面前，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的无限流生涯，从负债五百和一只吐口水的羊驼队友开始，并且手持一根搅屎棍。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把棍子直接抡到那张嘲讽羊脸上的冲动，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利用规则。
然后，我对着那只自称“草爷”的羊驼，露出了一个尽可能温和（但可能有点扭曲）的微笑：
“你好，‘草爷’。关于队友的第一课，或许我们可以从‘公共环境卫生’以及‘尊重他人财产’开始讲起？”
我掂了掂手里的搅屎棍，补充道：“顺便，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我这根棍子的具体用途。”
羊驼草爷的咀嚼动作停了一下，那双大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除了嫌弃和无聊之外的情绪——或许是好奇，或许是一点点警惕。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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