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未发送的消息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像打翻的调色盘。沈晞坐在出租车后座，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任由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又暗下。指尖悬在那个熟悉的、甚至不需要备注的名字上，迟迟落不下去。

她该说什么？

质问他和林薇的关系？未免太可笑，她以什么身份？

为刚才的话道歉？可那确实是她的心里话，虽然他并不需要。

或者，只是简单地问一句“你还在生气吗？”——这更像是一种摇尾乞怜，她做不来。

最终，她退出了对话框，打开了手机便签。空白的页面像一片雪原，她开始在上面敲打那些永远无法发送到他眼前的话：

“许言，其实我只是讨厌看到你和别人那么开心。”

“我知道那些话很刺耳，可如果你能多看我一眼，我又何必用这种方式引起你注意。”

“林薇很好，她说话的样子连我都觉得动听。你们站在一起，真的很配。”

写到这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写道：

“可我呢？我是不是就像墙角那盆不起眼的绿植，偶尔需要时浇点水，大部分时间，只是多余的摆设。”

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滴在屏幕上，模糊了字迹。她慌忙用袖子擦干，像是要擦掉这不该存在的脆弱。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问。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沈晞付了钱，下车，走进初夏微凉的夜风里。她删掉了那条长长的便签，如同亲手埋葬了一场无人知晓的兵荒马乱。

回到寂静的出租屋，她把自己埋进被子。手机突然震动，她心跳漏了一拍，飞快抓起来——

只是室友发来的消息，问她是否安全到家。

她回了句“到了”，然后将手机扔到一旁，屏幕朝下。

窗外，城市的灯火彻夜不眠。而某个包厢里的喧嚣与切蛋糕的欢笑，都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