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

暴雨如注，冲刷着盘山公路上的血迹与碎玻璃。

苏念初被困在变形的车厢里，肋骨断裂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温热的血混着雨水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她能清晰听到车外仇家嚣张的狞笑，还有那个熟悉的、带着毁天灭地绝望的声音——是顾晏辰。

顾晏辰放开她

顾晏辰的西装早已被雨水和血浸透，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黑眸，此刻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徒手掰开卡在苏念初身前的车门，指骨被金属刮得血肉模糊，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死死盯着她。

-墨烬川“顾总，这可是你惹的仇家，”为首的黑衣人把玩着匕首，语气阴狠，“苏小姐不过是替你死罢了。”

苏念初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告诉她不怪他，可指尖刚抬起就无力垂下。她想起自己这一辈子，从十八岁莽撞地撞上他，就开始了一场不管不顾的“撩拨”。她知道他冷漠背后的孤独，知道他狠厉之下的温柔，她用最热烈的真心，一点点捂热了他冰封的心。可她还没来得及和他过一个完整的生日，还没来得及说一句“顾晏辰，我好爱你”，就要先一步离开了。

苏念初“顾晏辰……”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别难过……”

顾晏辰紧紧抱着她，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滚烫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混着雨水和血，涩得让人疼。

顾晏辰“念念，撑住，我带你去医院，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你不能丢下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黑衣人突然挥刀刺来，目标是他的心脏。苏念初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推开了顾晏辰。

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清晰刺耳。

苏念初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她看着顾晏辰瞳孔骤缩，看着他疯了一般扑过来，抱着她倒下的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顾晏辰念念！念念——！

那声音里的绝望，比死亡本身更让她心疼。

苏念初“我爱你……”这是苏念初留在世间的最后三个字。

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秒，她看到顾晏辰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滚烫的吻，然后拿起掉落在一旁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顾晏辰念念，别怕，我陪你。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带着此生未有的缱绻。

暴雨依旧在下，公路上的血迹被冲刷蔓延，两个相爱的人紧紧相拥，再也不会分开。

………

黄泉路上，彼岸花开得如火如荼，血色的花瓣铺成通往忘川的路。

苏念初的魂魄飘在半空中，茫然地看着四周。她记得自己死了，也记得顾晏辰为她殉情的模样，心口的位置，明明没有了实体，却依旧疼得厉害。

顾晏辰“念念。”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她刻在骨子里的温柔。

苏念初猛地回头，就看到顾晏辰站在不远处，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只是身上没有了血污，眼神温柔得能溺出水来。他朝着她伸出手，笑容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