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刚落，金融城的霓虹像一面巨大的反光板，把每个人的脸照得惨白。
白宴工作室的直播间里，机位早早架好，背景板是冷色调的灰，灯光打得极低，仿佛提前替主播预演了垂头丧气的戏码。
微博预热词条已经挂了一下午——
#WhiteSwan会向朝朝低头吗# 热
镜头准时推近，白宴出现在画面中央。一身黑衬衫，领口没折，脸色比衬衫更黑。他对着镜头鞠了一躬，腰线折到九十度，停了三秒，才直起身。
"各位观众，于小姐，以及......于家。"
他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今天，我来做一场迟到的说明。"
......
老宅影音室，100寸投影实时播放。
朝朝盘腿坐在地毯中央，恐龙尾巴枕在膝上，指节无意识收紧。
于朦胧倚在沙发旁，单臂环胸，另一手搭在她椅背，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无声地稳住她颤动的呼吸。
屏幕里，白宴翻开手里的文件，对准镜头——
"第一，关于暗网RAW档。"
"所有偷拍、换脸、拍卖行为，均由本人工作室员工李某私下操作，我已将其移交司法机关，并承担连带民事赔偿。"
他说到这里，第二次鞠躬，额发垂下，遮住了眼睛。
弹幕瞬间海啸——
【员工？背锅侠？】
【李某是谁？我要他身份证！】
【于家接受吗？我不接受】
白宴似乎早料到反弹，抬手示意导播，画面切到 split screen——左侧是警方蓝底通报，右侧是李某的拘留通知书，姓名、指印、日期，一清二楚。
"没有背锅，只有认罪。"他声音低，却足够让千万人听见，"是我管教失职，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朝朝微怔，侧头看向哥哥。
于朦胧眸色深沉，指节在她椅背轻敲两下，示意继续看。
"第二，关于夏令营旧照、跑调视频、以及所有带节奏的营销。"
白宴顿了顿，像是喉咙里卡了玻璃渣，"素材来源，是我三年前从已离职助理电脑中购得，总计花费人民币——五十万。"
他抬眼，直视镜头，眼眶血丝纵横，"我花了五十万，买了一个小姑娘的过去，再把它剪成笑话，卖给你们。"
直播间在线人数冲破两千万，弹幕第一次出现短暂的空白，随后火山喷发——
【五十万买童年？我脊背发凉】
【朝朝12岁胖墩原来是你放的？】
【地狱空荡荡】
白宴第三次鞠躬，背脊弯得更低，声音却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
"对不起，于朝朝。对不起，于家。"
"我嫉妒你，嫉妒到发疯，所以不惜把刀对准一个孩子的过去。"
"我认罪，也认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A4，展开，对准镜头——
是一份和解协议，赔偿金额那一栏，赫然写着：人民币壹元。
"于家代理律师说，一块钱，买我个教训。"
"我认了。"
他抬手，咬破食指，在落款处按下血指印，"今天，一块钱，加上我的血，一起赔。"
鲜红指印落在白纸，像一枚被拍碎的印章，直播间弹幕瞬间卡死——
【血指印？我吓到失语】
【一块钱+血，对不起我哭了】
【于家：一块钱，买你下辈子记住】
老宅影音室，朝朝攥着恐龙尾巴，指节发白。
屏幕里，白宴再次直起身，脸色惨白，却强撑着笑："第三，也是最后一条。"
"我，白宴，即日起退出娱乐圈，永不复出。"
"所有社交账号，全部注销；所有商业合约，全部终止。"
"剩下的日子，我会去儿童心理援助机构做义工，偿还我欠下的童年债。"
"于小姐——"
他对着镜头，深深鞠躬，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祝你一生被光簇拥，不再遇到像我这样的阴影。"
画面切黑，直播结束。
在线人数定格：三千一百万。
弹幕停留在同一句话——
【祝你一生被光簇拥，我也是】
......
老宅，一片安静。
朝朝低头，把脸埋进恐龙尾巴，肩膀轻轻耸动。
于朦胧蹲下来，掌心贴她后脑勺，声音低哑："哭什么？"
"不知道。"她声音闷闷的，"就觉得...突然结束了，有点不真实。"
"真实。"男人揉她发顶，"阴影走了，光留下，这就是真实。"
窗外，夜风掠过银杏，沙沙作响，像一场无声的谢幕。
朝朝抬头，眼眶还红，却弯起嘴角："哥，我想吃冰淇淋。"
"好。"于朦胧牵起她，往厨房走，"恐龙尾巴也带上，今晚允许掉色。"
"才不掉了。"她把尾巴抱紧，"我要抱它一辈子。"
远处，微博大厦的霓虹仍在滚动，却不再刺眼——
光，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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