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晖像被揉碎的金箔,
沿着天际线缓缓铺展,
织成一张朦胧又带着凉意的毯子,
将整个小镇裹进半明半暗的昏沉里。
空气里飘着晚饭过后残留的烟火气,
却被一种莫名的压抑压得沉甸甸的,
连风吹过窗棂都带着迟疑滞涩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呻吟,
像生锈的铁轴在摩擦。
昏黄的路灯顺着门缝挤进来,
在青砖地上拖出一道扭曲拉长的影子,
那影子颤巍巍的,
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我坐在炕沿上,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斑驳的木沿,
心脏猛地一缩,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是她。
母亲站在门口,
身形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倒的枯叶,
可那双眼睛却红得吓人,
像是淬了血的玛瑙,
死死地盯着我和身旁的哥哥。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菜刀,
刀身反射着微弱的光,
晃得人眼睛发疼。
不重要人物倪倪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摩擦, 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平静,
不重要人物妈妈实在受不了人见人打的日子了,你和霓卡一起去死好不好
那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
狠狠扎进我的心口。
我吓得浑身发抖,
下意识地往哥哥身后缩了缩。
哥哥猛地站起身,
将我护得严严实实,
他的后背挺得笔直,
像一堵坚实的墙,
可我能感觉到他放在我肩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百夜霓卡(幼时)我看您生我养我和妹妹,念着这养育之恩才叫你一声母亲!
哥哥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恐惧,嘶吼着划破了屋里的死寂,
百夜霓卡(幼时)你个怪物!你个老巫婆!
母亲闻言,
突然愣住了,
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大笑。
那笑声不似人声,
尖利、刺耳,带着说不尽的渗人,
像指甲划过玻璃,
又像夜枭的哀啼,
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让人头皮发麻。
不重要人物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是终结的炽天使,我也不会有这个下场,你们都去死吧!
话音刚落,
母亲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
眼神里的茫然消失殆尽,
只剩下疯狂的杀意,
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猛地朝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百夜霓卡(幼时)跑!
哥哥大吼一声
猛地将我往旁边一推。
我踉跄着跑出几步,
回头看去,
哥哥已经和母亲错开了位置。
母亲收不住力道,
狠狠撞在了旁边的衣柜上,
“咚”的一声闷响,
衣柜上的瓷瓶摔落在地,
碎成了几片。
她捂着头,
疼得蜷缩在地上,
一时竟爬不起来。
哥哥眼疾手快,
一把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刀。
他看着地上挣扎的母亲,
眼神复杂极了,
有痛苦,
有恐惧,
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没有丝毫犹豫,
他举起菜刀,
狠狠朝母亲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
刀刃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母亲的身体猛地一僵,
猩红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光彩渐渐褪去,
像燃尽的灰烬。
她软软地倒在地上,
再也没有了动静。
哥哥握着菜刀,
站在原地,
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脸上溅到了几滴暗红色的血珠,
显得格外狰狞。
他盯着地上没有气息的母亲,
过了许久,
才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忽的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那口气里满是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
百夜霓卡(幼时)倪儿,我们安全了
他转过身,
看向我,
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我再也忍不住,
扑过去抱住哥哥,
放声大哭起来。
积攒了许久的恐惧、委屈、绝望,
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出来,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浸湿了哥哥的衣襟。
哥哥也抱住我,
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他没有哭,
可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道,
那是一种后怕到极致的紧绷。
我们一起跌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
紧紧相拥着,
仿佛卸下了百万吨的重力,
浑身都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窗外的夕阳彻底落下,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
屋里只剩下我们的哭声和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真的结束了。
那个曾经给予我们生命,
却又带给我们无尽恐惧的她,
终于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