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真的。”他声音沙哑,“我的心是真的,但现实……”
“现实就是,我们只是同事,对吧?”
周也忽然笑了,带着点自嘲,“之前是我入戏太深,会错意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快步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决绝。
丞磊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转角,眼睛里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难过和受伤。
他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骨节处传来钝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备忘录,看着那句“我宁肯放弃生活的安逸,去踏上悬在山崖之间的钢丝”。
原来踏上钢丝的第一步,不是勇往直前,而是先要亲手推开那个最想靠近的人。
风吹得他眼睛发涩。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这风,竟冷得如此刺骨。
而那条小心翼翼维护的钢丝,在现实的狂风中,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月下丞周」爱是之死靡它15
#️⃣「钢丝上的风太大,我听不清世界的喧嚣,只听见自己的心在说:抓住她。」
那场不欢而散的直播像一根刺,扎在两人之间。
微信对话框沉寂下来,上一次停留还是丞磊发去的月亮照片,和周也那个气鼓鼓的“werwer”表情包。
工作依旧忙碌,他们像两条短暂交汇后又各自奔流的河,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却都带着一抹无法言说的滞涩。
周也试图用工作填满所有空隙,但收工后的寂静里,那句“团队决策”、“都是为了工作”总像幽灵一样盘旋。
她生气,更失望,还有一种被否定的委屈——那些心动和默契,那些她以为独一无二的瞬间,原来在“现实”面前,是可以被轻易“收起来”的东西。
丞磊的日子更不好过。
他无数次点开对话框,打字,删除。解释显得苍白,道歉无法触及根本。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理智”和身处的这个名利场规则。他那份想要守护月亮的决心,在现实的第一道风浪前,就显得如此笨拙甚至可笑。
转机发生在一场慈善晚宴。
他们都被邀请了。主办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将他们的座位安排在了相邻的位置。
避无可避。
周也穿着一身银色流光长裙,美丽却疏离。丞磊则是经典黑色西装,眉眼间带着疲惫。两人在镜头前礼貌微笑,点头致意,标准的同事做派。
席间,周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他们这一小片区域却像被无形屏障隔开,空气凝滞。
终于,周也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她端起酒杯,却没有看向他,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轻得几乎被周围的嘈杂淹没:
“丞磊。”
丞磊心脏猛地一跳,侧头看她。灯光下,她侧脸的线条有些紧绷。
“我想了很久。”
她继续说,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或许你是对的。我们只是同事,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之前那些……可能只是入戏太深,或者是……营业需要。现在剧播得差不多了,是该回到正轨了。”
她顿了顿,终于转过头,看向他,眼睛亮得惊人,却没有任何温度:“以后,我们就……正常合作,正常相处。别再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砸在丞磊心上。
他看着她故作平静却难掩受伤的眼睛,看着她紧握着酒杯微微发白的指尖,一直紧绷的、试图维持体面和规则的那根弦,骤然崩断。
去他、妈的团队决策!去他、妈的长远发展!去他妈的商业规则!
他不能失去她。
他甚至无法忍受她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
就在周也以为他会沉默地接受,准备起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座位时,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抓住。
丞磊的手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痛呼出声。
周围的声音似乎瞬间远去。
周也惊愕地抬头,撞进一双彻底不再掩饰情绪的眼睛里——那里面的风暴、痛苦、挣扎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爱意,让她瞬间怔在原地。
“周也。”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吗?”
“凉州卫的雪是假的?敦煌的沙子是假的?横店山上的月亮是假的?沙发上的距离是假的?我护着你的本能是假的?我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时看你的眼神是假的?我备忘录里每一个字都是假的吗?!”
他的情绪罕见地失控,一连串的质问像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也被他眼中汹涌的情感震得说不出话,手腕上的温度几乎要烫伤她。
“你说啊!”
丞磊逼近一步,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如果你说都是假的,都是营业,都是我一厢情愿,我立刻放手,从此以后只和你做‘正常同事’!你说!”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异样,投来好奇的目光。
但丞磊全然不顾了。
他就像走在悬崖钢丝上的人,狂风肆虐,他摇摇欲坠,唯一能抓住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周也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眼眶迅速泛红,所有伪装的冷静和疏离在他这番不顾一切的质问下碎成了齑粉。
她挣了一下手腕,没挣脱,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你弄疼我了……”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委屈得像只被欺负了的小狗。
丞磊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只见她白皙的手腕上已然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
他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和心疼:“对不起,我……”
话未说完,周也却忽然抬起头,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也砸在了丞磊的心上。
“那你呢?!”
她带着哭音反问,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决堤,“你一边写着那样的备忘录,一边又让团队来跟我说要保持距离!丞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害怕……”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又轻又脆弱,像羽毛一样扫过丞磊的心脏,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刺痛。
所有的挣扎、算计、权衡,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可笑又渺小。
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动作珍重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优柔寡断,是我既贪心又胆小。”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但我从来没骗过你。周也,我的心,从始至终,都是真的。”
“那些距离不是我想拉的,那些话不是我想说的。”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挣脱了所有枷锁,声音坚定而清晰,“我选择踏上钢丝,不是为了欣赏高处的风景,而是为了能走到对面——有你的那一边。”
“如果风太大,让我摇摇欲坠,”他望进她含泪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小也,你愿不愿意……拉住我?”
宴会的喧嚣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和交缠的呼吸。
周也看着他,看着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为她失控,为她打破规则,为她露出最柔软也最坚定的内核。
所有的疑虑和不安,在他这番孤注一掷的告白里,悄然消散。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地、缓缓地伸出那只刚刚被他握红的手,小拇指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一个孩子气的、却充满依赖和承诺的动作。
然后,她带着泪,笑了起来,眼睛像盛满了星河的夜空。
“风太大……”她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却无比清晰,“但我听见了。”
“丞磊,我拉住你了。”
悬在山崖之间的钢丝依旧惊险,风依旧凛冽。但从此以后,不再是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