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江上,雪势渐缓。
沈清辞将船舱收拾妥当,又煮了一壶热茶。水汽氤氲中,她看向倚在窗边的叶惊鸿,对方正擦拭着那柄银剑,剑身映出她棱角分明的侧脸,平添几分冷冽。
“叶姑娘,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沈清辞端着茶杯走过去。
叶惊鸿抬眸,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开来。“多谢。”她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沈清辞略显苍白的脸上,“昨夜你受惊了,还累得脱力,今日好生歇息。”
沈清辞摇摇头,在她对面坐下:“我无碍。倒是叶姑娘,昨夜以一敌众,可有受伤?”
叶惊鸿挑眉一笑,抬手活动了一下手腕:“些许小伤,不碍事。”说着,她卷起衣袖,小臂上一道浅浅的刀痕赫然在目,虽已止血,却仍透着几分狰狞。
沈清辞心头一紧,连忙起身去翻找行囊:“我带了金疮药,叶姑娘快上药。”她拿出药瓶,小心翼翼地挤出药膏,指尖轻触叶惊鸿的伤口,动作轻柔。
叶惊鸿身子微僵,低头看着沈清辞专注的眉眼,烛光下,她的睫毛纤长,带着淡淡的光晕。这般细致温柔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多年未见的故人,心头泛起一丝暖意。
“多谢。”叶惊鸿轻声道,声音里少了几分平日的爽朗,多了些许柔和。
沈清辞上好药,又用布条轻轻缠好,才松了口气:“好了,近期别沾水,以免感染。”
叶惊鸿点头,收回手臂,看着沈清辞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问道:“沈姑娘,你自幼生长在江南,为何会随身携带金疮药?”
沈清辞收拾药瓶的动作一顿,眼神暗了暗:“家父早年曾在军中任职,家中常备这些药品。如今……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提及父亲,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叶惊鸿见状,不再追问,转而说道:“此次前往京城,我本是为了追查一桩旧案。或许,我们的目标,会有所交集。”
沈清辞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江南贪腐案牵连甚广,背后牵扯的权贵,与我要找的人,或许是同一拨。”叶惊鸿语气凝重,“当年我师父遭人暗算,惨死狱中,死前曾留下线索,指向江南一带的贪腐集团。”
沈清辞心头一震:“原来如此。那我们此行,倒是志同道合。”
叶惊鸿微微一笑:“正是。日后,我们互帮互助,定能查清真相,为亲人洗刷冤屈。”
舟行数日,两人相处愈发融洽。沈清辞心思细腻,将船舱打理得井井有条,每日备好三餐,还会为叶惊鸿整理伤口;叶惊鸿则负责守护舟船安全,闲暇时教沈清辞一些基础的防身术。
这日午后,船行至一处峡谷,两岸山势陡峭,江水湍急。沈清辞正坐在船头看书,忽闻叶惊鸿一声低喝:“小心!”
话音未落,数支羽箭从两岸峭壁上射来,直奔舟船。叶惊鸿纵身跃起,银剑出鞘,剑光闪烁间,羽箭纷纷被击落。
“是冲我们来的。”叶惊鸿落地,脸色凝重,“看来,对方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行踪了。”
沈清辞心头一紧,握紧了怀中的短匕。她虽害怕,却没有退缩,而是走到叶惊鸿身边:“叶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叶惊鸿环视四周,目光锐利:“峡谷狭窄,不利于周旋。我们冲出去!”她转身对船夫喊道,“加快速度,冲过峡谷!”
船夫不敢耽搁,奋力划桨。舟船在湍急的江水中疾驰,两岸的羽箭依旧不断射来。叶惊鸿手持银剑,奋力抵挡,却也渐渐有些吃力。
“叶姑娘,我来帮你!”沈清辞急中生智,抓起船中备好的渔网,瞅准时机,用力一挥,渔网在空中展开,将数支羽箭网住。
叶惊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样的!”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避开了叶惊鸿的剑光,直奔沈清辞而来。叶惊鸿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纵身扑到沈清辞身前。
“噗嗤”一声,羽箭射入叶惊鸿的后背。
“叶姑娘!”沈清辞惊呼出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叶惊鸿闷哼一声,反手拔出羽箭,鲜血喷涌而出。她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笑意:“我没事……快,趁他们换箭的间隙,冲出去!”
沈清辞擦干眼泪,扶着叶惊鸿,眼神坚定:“我们一起冲出去!”
船夫拼尽全力,舟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峡谷。两岸的追兵见他们逃脱,渐渐没了踪影。
脱离危险后,沈清辞连忙扶着叶惊鸿回到船舱,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伤口。看着那深可见骨的箭伤,她的手忍不住颤抖:“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叶惊鸿握住她的手,语气轻柔:“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说,保护你,本就是我答应你的事。”
沈清辞抬头,对上叶惊鸿温柔的目光,心中暖意涌动。她知道,从这一刻起,眼前这个飒爽不羁的女子,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船舱外,江水滔滔,载着两人的孤舟,继续向京城驶去。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她们心中都清楚,只要彼此相伴,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