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崔府裹得密不透风。前厅的中秋灯火早已熄灭，连巡夜的仆妇都敛了脚步，唯有后院那间偏僻的耳房，断断续续的惨叫刺破死寂，像被狂风揉碎的丝帛，听得人心头发紧。
瘫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的血渍漫开，晕染了素色的裙摆。
汗水顺着额角的碎发往下淌，混着滚烫的泪水，在布满痛苦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腹部的绞痛一波强过一波，每一次收缩都像要将她的骨头拆碎，可她死死咬着唇，目光却死死盯住门口那抹华贵的身影。
来人穿着一身石榴红撒花软缎长裙，鬓边斜插着赤金点翠步摇，行走间环佩叮当，与这满室的狼狈格格不入。
江心月居高临下地站着，往日温婉的眉眼此刻拧成一团狰狞，眼底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是你……”女人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下体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厥，可眼前这张脸，她死也不会忘。
“为什么？”她拼尽全身力气质问，气息微弱却带着不甘，“我待你不薄，府中琐事处处让着你，从未有半分亏待，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她想不通，自己怀胎八月，本该是府中重点照料的对象，今日中秋家宴，却以“后院需人打理”为由诓到此处，如今落得这般孤立无援、生死难料的境地。
女子缓缓蹲下身子，绣鞋碾过地上的血迹，脸上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姐姐，你确实没对不起我。可你忘了，你是正妻，你肚子里的，是崔家名正言顺的嫡子。”
她的声音轻柔，却字字淬毒，“有你们在，我和我腹中的孩儿，永远只能活在阴影里，永远得不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这崔府主母的位置，这未来的荣华富贵，怎能容得下你们这两块绊脚石？”
她抬手，轻轻抚过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与狠厉：“今日的中秋晚会，人人都去赏月赴宴，谁会记得偏僻后院里的你？我特意留在这里，就是为了送姐姐和你这孽种最后一程啊。”
她气得浑身发抖，泪水汹涌而出：“你会遭报应的！人在做，天在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你就不怕天道轮回吗？”
女子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得愈发肆无忌惮：“报应？姐姐真是天真得可笑。”她环顾四周，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这世上，好人行善积德，却往往不得善终；坏人作恶多端，反倒能安享富贵。你看那些权倾朝野的人，哪个手上是干净的？他们不都活得风生水起吗？”
她走到门口，回头瞥了一眼地上气息奄奄的王氏，眼神冰冷如霜：“姐姐，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你的孩子，你的地位，往后，都会是我的。”
说罢，她转身离去，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却像一道惊雷，彻底击碎了王氏最后的希望。
耳房内，惨叫声渐渐微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在这寒冷的中秋之夜，渐渐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