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拥挤的人潮里“抢”到两盒章鱼小丸子，沈梦瑶和苏月找了个街角的长椅坐下。长椅旁栽着几棵晚樱，花瓣落了满地，被傍晚的风卷着打旋儿。
沈梦瑶小心翼翼地用竹签戳起一颗小丸子，吹了吹才放进嘴里。外皮焦脆，内里软嫩，章鱼肉的鲜混着木鱼花的香，在舌尖慢慢散开。她穿着鹅黄色的短袖，侧脸被街灯的暖光映得柔和，高马尾垂在肩后，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苏月早就迫不及待地吃了大半盒，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开口：“你知道吗？咱们学校初三那个顾言泽，今天好像也来这条街了。”
沈梦瑶正咬着竹签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嗯？”
“就是上次在公告栏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学长啊！”苏月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兴奋，“他可厉害了，不光是年级前五的常客，还是咱们初中部篮球队的队长呢！上学期全市中学生篮球赛，他一个三分球直接绝杀，帅得我当时在看台上差点把嗓子喊破！”
沈梦瑶安静地听着，手里的竹签无意识地转了转。她对篮球没什么概念，也不太清楚“绝杀”到底是多厉害的事，只隐约记得那天在公告栏前，他指尖碰到自己手背时的温度，还有那句平淡的“下次拿稳点”。
“而且啊，”苏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他还是学校摄影社的骨干，上次艺术节展出的那张《槐花落满径》，你记得吗？就是他拍的！好多老师都说有灵气，说他是‘摄影师高材生团员’呢！”
沈梦瑶愣了一下，那张照片她有印象。画面里是学校那条种满老槐树的路，落花铺了一地，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像撒了把碎金，确实拍得很美。没想到是顾言泽拍的。
“最关键的是，”苏月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笑得促狭，“人长得超帅啊！你上次不是见过吗？是不是觉得比咱们班那几个‘班草’强多了？”
沈梦瑶想起那天他低头捡笔记本时的侧脸，睫毛很长，鼻梁挺直，确实……挺好看的。但她没接话，只是低头又吃了颗小丸子，含糊道：“没太注意。”
“哎你这就没意思了，”苏月撇撇嘴，又开始滔滔不绝，“我跟你说，想加他微信的女生，从教学楼排到校门都不够，夸张点说，能一路排到美国去！上次我同桌托了三个初三的学姐，都没要到他的号，说他微信里除了老师和队友，几乎不加别人。”
说到这里，苏月忽然凑近，神秘兮兮地问：“你说，什么样的女生才能让他主动加微信啊？”
沈梦瑶拿着竹签的手顿了顿，心里轻轻“哦”了一声。
她好像……有顾言泽的微信。
那天在公告栏前，笔记本被撞掉后，他捡起来递还给她，临走前忽然又停下脚步，拿出手机说：“笔记本的封面好像被我蹭脏了，加个微信，多少钱我转给你。”
她当时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报出自己的微信号。他加上后，发了个“抱歉”的表情，又转了二十块钱过来，她没收，把钱退了回去，说“没关系”。之后，那个对话框就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微信列表里，像个被遗忘的角落，她没主动说过话，他也没有。
此刻被苏月问起，沈梦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但她没打算说，一来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二来怕苏月又要追问半天。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把最后一颗小丸子塞进嘴里，“可能……是他认识的人吧。”
苏月还在感叹：“要是能跟他说上话就好了，哪怕只是问个题呢……”
沈梦瑶没再接话，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只剩下天边最后一抹淡淡的粉紫色，像被水洗过的颜料。晚风带着点凉意吹过来，掀起她的发梢，也吹来了远处奶茶店的甜香。
她想起顾言泽的微信头像，是一片深蓝色的夜空，大概是他自己拍的。至于其他的，她没再多想过。对她来说，他就像学校里那棵老槐树——很高，很显眼，偶尔会落下几片花瓣在她肩头，但终究是遥远的存在，和她的生活没什么交集。
就像此刻，苏月说得热闹，她听着，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只觉得手里的章鱼小丸子很好吃，晚风很舒服，仅此而已。
长椅旁的晚樱还在落，一片花瓣轻轻落在沈梦瑶的发间，像个无人察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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