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梦

屋内的安静被宋冉的哭声打破，却不再压抑，反而充满了温暖和救赎。

  宋冉在鱼梦龙的怀里哭着，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心里那片曾经荒芜的土地，仿佛终于迎来了春雨的滋润，开始慢慢发芽。

  鱼梦龙轻轻拍着宋冉的背，等她哭声渐渐小了些，才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声音依旧带着未平复的沙哑，却满是认真：“冉冉，你还记得上午采访吗？我说喜欢年长成熟姐姐，那都是我不懂事，太幼稚了，说话没轻重，让你误会了。”

他看着宋冉泛红的眼眶，眼里满是自责：

  “那时候被记者追问，脑子一乱就随口说了些场面话。

  说喜欢成熟姐姐，不过是以前觉得那样的人好像更能照顾人，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我根本不是喜欢‘年长’这个标签，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不管你比我小还是比我大，不管你成熟还是偶尔闹脾气，我都喜欢。”

“还有周迅前辈，”鱼梦龙急忙解释，语气里带着后辈对前辈的敬重，

  “我只是觉得她演戏特别厉害，作为同行特别敬佩她的专业能力，就像我们会敬佩那些为国奉献的前辈一样，那只是纯粹的欣赏，和喜欢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当时真是脑子不清醒，才会把‘敬佩’和‘理想型’混为一谈，让你误会了，对不起……”

他紧紧握着宋冉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他的真诚：

  “冉冉，我现在清楚得很，我喜欢的不是别人，就是你

  是那个会在任务后偷偷揉胳膊、却骗我说没事的宋冉；是那个明明怕黑，却会在我怕的时候反过来安慰我的宋冉；是那个把国家和责任放在心上，却又藏着柔软的宋冉。

  这种喜欢，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一点杂质，也没有一点将就，就是因为你是宋冉，独一无二的宋冉。”

  “现在我心里清清楚楚，喜欢的人是你，完完全全，只有你。”

  鱼梦龙的目光灼灼，仿佛要把宋冉的样子刻进心里：

  “以后我再也不会说那些让你误会的话了，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宋冉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真诚和紧张，听着他一句句剖白心声，心里的最后一点不安也渐渐消散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还有点哽咽，却带着一丝依赖：“我相信你。”

鱼梦龙瞬间笑了起来，眼眶还红着，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重新把宋冉拥入怀中，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太好了……冉冉，太好了。”

   ……

片刻后，于朦胧想到周迅，顿了顿，他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包袱，坦诚地补充道：

  “还有一个原因，我之前没敢说……我喜欢过她演的一个角色，顾晓梦。”

  他看着宋冉的眼睛，没有躲闪，“《风声》里的顾晓梦，你看过吗？”

  没等宋冉回应，他便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里，声音轻了些，带着点怅然：

  “我这十二年，就像被无形的线捆着，被他们困在一个圈子里，做什么都身不由己。”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我知道自己早已深陷泥潭，身在炼狱，怎么挣扎都像是徒劳，甚至一度以为

 我会像顾晓梦那样，为了挣脱某种束缚

 最终落得顾晓梦那样的结局——会死。”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我甚至想过，要像顾晓梦那样，留下一份记录

  告诉我的妈妈，告诉喜欢我的粉丝们和朋友们……希望他们能理解我……”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宋冉身上，那里面像是盛着星光，瞬间亮了起来：

  “但我碰到了你。那天在地下车库，你冲过来拉我的时候，我觉得你就像光一样，硬生生把我从黑暗里拽了出来。我没有像顾晓梦那样死去，反而因为你，重新活了过来。”

他轻轻握住宋冉的手，语气里满是恳切：

  “顾晓梦是我曾经向往过的勇气，但你，宋冉，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

  我喜欢的是戏里的她，而爱的，是现实里的你。”

他记得顾晓梦在戏里的那句独白，此刻不自觉地轻声念了出来，像是在诉说着曾经的自己：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爱的人不知我因何而死。

  我身在炼狱留下这份记录，是希望家人和玉姐原谅我此刻的决定，但我坚信，你们终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亲爱的人，我对你们如此无情，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

  我的肉体即将陨灭，灵魂却将与你们同在。”

  念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几近哽咽，抬眼望着宋冉，眼中是破釜沉舟般的坦诚：

  “以前我觉得自己就该是这样的顾晓梦，困在名为‘身不由己’的炼狱里，等着一场悲壮的落幕。

  可你不一样，冉冉，你是把我从这场预设结局里捞出来的人。

  你让我知道，我不必做顾晓梦。

  我可以做你的于朦胧，一个能牵着你手，在阳光下好好活着的“普通人”。”

  他慢慢将宋冉的手覆在自己心口，掌心的温度灼热而真切：

  “她的灵魂要与信仰共存，可我的灵魂，想与你共生。”

  宋冉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望着鱼梦龙泛红的眼尾，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轻轻扎着。

  她曾在无数个夜晚重温《风声》，顾晓梦在刑具前咬碎银牙的模样，在旗袍下藏起情报时的决绝，都刻在她的记忆里。

  此刻，她忽然懂了鱼梦龙眼底的挣扎

  那是对信仰的向往，也是对毁灭的恐惧。

  “你也是顾晓梦……”

  宋冉的声音发着颤，指尖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颊，带着滚烫的温度，

  “你有她的执拗，有她的孤勇，可你的结局不该像她那样……”

  她深吸一口气，将涌到喉咙的哽咽压下去，眼神却亮得惊人，

  “你这么好的人，该配上这世上最好的结局……鲜花、阳光，还有一个能陪你把日子过成诗的人，这些都不为过……”

  于朦胧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以为她会不解，会迟疑，却没想过她会把他的挣扎看得如此透彻。

  他喉间一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声沙哑的“冉冉……”

  “听着，”宋冉打断他，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顾晓梦的灵魂与信仰同在，那是她的选择。但你的灵魂，我要它与我同在。

 从地下车库那天起，你就不是孤军奋战了。”

  她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的眼角，笑容温柔却坚定，

  “往后的路，我陪你走。你的炼狱，我陪你一起走出来；你的阳光，我陪你一起晒个够。”

  于朦胧怔怔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眼前的冉冉，她懂他的暗涌，懂他的伪装，更懂他藏在顽劣底下的孤勇。

  他忽然笑了，眼角却滑下一滴泪，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个救赎了他的人揉进骨血里。

  “好，”他在她耳边低声承诺，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

  “往后的路，我们一起走。我的阳光，分你一半；我的余生，全给你。”

  窗外的车水马龙依旧喧嚣，可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属于鱼梦龙的炼狱已然崩塌，而名为“宋冉”的光，正一点点将他的世界照亮。

  顾晓梦的独白还在记忆里回响

  但是于朦胧知道，他的故事，再也不会有那样悲壮的结尾了……

  因为他的光，就在怀里。

  他们的故事，不再有预设的悲壮结局，只剩下两个灵魂紧紧相依，奔向充满暖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