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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花果山双雄斗法 斩仙台一念藏机

悖天录

话说天庭之上,凌霄殿中,玉帝俯瞰下界,面沉如水。那东胜神洲花果山出的妖猴孙悟空,自号齐天大圣,不仅搅乱蟠桃盛会,盗取老君仙丹,更逞凶顽,打伤天兵神将无数。殿前众仙卿皆低眉垂首,无敢直视天颜者。时有太白金星出班奏曰:“陛下,那妖猴神通非凡,非等闲可制。臣观灌江口显圣真君,有擎天架海之能,或可降此獠。”

玉帝略一沉吟,即颁敕令,遣使急赴灌江口。

且说杨戬正在真君神殿内静坐玄功,忽感天旨降临。他整束银甲,戴三山飞凤帽,掌中三尖两刃刀寒光凛冽,额间天目虽未开,已有神威自溢。梅山六圣与哮天犬紧随其后,一千二百草头神布列云间,旌旗招展,直往花果山而去。

云头之上,但见那花果山烟霞缭绕,丹崖怪石,削壁奇峰。山中猴兵猴将操演阵法,喊声震天。居中一人,金甲红袍,足踏藕丝步云履,手持如意金箍棒,正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

杨戬凝目细观,心下暗忖:“这猴王虽出身草莽,却自有一番天地生成的灵秀。这般桀骜不驯,倒让吾想起当年劈山救母时,与这天规抗争的光景。”思及母亲瑶姬被压桃山之旧事,胸中忽感滞闷。

按下云头,杨戬厉声喝道:“泼猴!玉帝有旨,还不束手就擒!”

孙悟空纵身跃起,火眼金睛将杨戬上下打量,忽咧嘴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玉帝外甥,瑶姬仙子的孩儿。听闻你当年斧劈桃山,也是个敢作敢为的,怎的如今反倒给天庭当起鹰犬来?你身上那半腔凡人的热血,莫非早已冷透了?”

此言如惊雷贯耳,直刺杨戬心扉。他天目怒张,银光爆射:“妖猴安敢妄言天家事!”话音未落,三尖两刃刀已化作百丈寒芒,直取猴王。

孙悟空不闪不避,金箍棒迎风便长,“铛”的一声巨响,震得四周云气翻涌。二人各展神通,战在一处。这个乃玄功八九,变化无穷;那个有七十三般,奥妙非常。刀来棍往,只杀得:

天昏地暗星辰坠,海沸江翻神鬼惊。

七十二峰皆震动,九重云外起雷霆。

大战三百回合,难分胜负。杨戬暗赞:“好猴王!这般武艺,三界罕有。”忽想起封神旧事,那时助周伐纣,自以为是顺天应人,而今护持天庭,却觉心中滞碍渐生。

孙悟空忽卖个破绽,化作麻雀掠向林间。杨戬冷笑一声,摇身变作饿鹰追扑。猴王又变鱼鹰,真君即化海鹤。这般变化赌斗,正是棋逢对手。终是在太上老君金刚琢相助下,杨戬方才擒住猴王,用缚妖索穿了琵琶骨,押解天庭。

凌霄殿上,玉帝见妖猴被擒,龙颜大悦:“爱卿果然神通广大,不负朕望。”

杨戬躬身行礼,目光扫过殿上众仙,见他们或谄媚,或畏惧,或冷漠,心中忽感一阵悲凉。这巍巍天庭,浩浩金阙,何时变得如此陌生?

忽闻玉帝降旨:“妖猴罪大恶极,押赴斩仙台,受九九八十一道混沌神雷,形神俱灭,以正天威!”

杨戬闻言,心头剧震。那混沌神雷乃天地初开时遗留的毁灭之力,纵是大罗金仙,受此刑也要神魂俱丧。虽知猴王罪孽深重,但这刑罚之酷烈,仍令他暗生寒意。

斩仙台上,阴风怒号。孙悟空被缚于刑柱之上,浑身锁链叮当作响,却仍昂首向天,狂笑不止:“玉帝老儿!你这天庭,视众生如蝼蚁,谈什么天道公正!”

杨戬作为监刑官,手持敕令立于台前。雷部众神各执法器,乌云中电蛇乱舞,第一道粗如儿臂的紫色神雷已然凝聚。

就在此时,孙悟空目光倏地射向杨戬,无声传音道:“杨戬,你可知瑶姬被压桃山,非因私配凡人之过,实是知晓了天庭某个秘密……”

“母亲”二字如惊雷贯耳,杨戬浑身一震,脑海中霎时闪过无数画面:母亲温柔的笑颜,桃山下的暗无天日,自己劈山救母时玉帝那冰冷的眼神……更想起花果山大战时,猴王那不屈的身影与自己心底那份莫名的共鸣。

“你这天庭的鹰犬,可还记得自己流着反抗的血?”

昔日猴王的讥讽与此刻无声的秘闻交织在一起,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时辰已到,行刑!”值日功曹高声宣令。

轰隆——!

第一道混沌神雷撕裂长空,带着毁灭万物的气息,直劈孙悟空顶门!

千钧一发之际,杨戬背负的双手微不可查地一颤,眉心天目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那本该正中猴王灵台的雷霆,竟在最后瞬间偏了半寸,擦着其耳畔轰入斩仙台基座,炸起漫天碎石。

猴王浑身剧震,愕然抬眼,正对上杨戬那双深邃如渊、内里却仿佛有烈焰燃烧的眸子。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戬面沉如水,对雷部众神喝道:“继续行刑!勿要迟疑!”

八十一道神雷接连落下,电光耀目,雷声震天。整个斩仙台被雷海淹没,观者无不色变。待雷刑毕,柱上已空无一物,似乎那齐天大圣果真在这极致天威下形神俱灭。

三界仙魔皆感其威,各自凛然。唯有杨戬独立风中,银甲映着残存电光,明明灭灭。他深知,从雷霆偏转的那一瞬起,自己与这座天庭之间,已然裂开一道再也无法弥合的鸿沟。

回府途中,哮天犬忽扯其衣角,低呜不止。杨戬抚其首,轻叹:“连你也觉察了么?”举目望去,但见天庭依旧金碧辉煌,云霞灿烂,却觉这万千气象,皆掩不住内里渐生的腐朽。

是夜,杨戬独坐神殿,天目虽阖,神识却巡游三界。忽感应下界一处隐秘所在,有微弱气息与斩仙台上那道被“毁灭”的元神隐隐相合。他嘴角微扬,取出一方玉符,以指为笔,刻画数道玄奥符箓,悄然掷往下界。

“孙悟空啊孙悟空,望你莫负我今日冒险相救之心。”杨戬喃喃自语,“这天庭的秘密,瑶姬的往事,是该好生查探一番了。”

殿外忽传脚步声,梅山康安裕求见:“真君,玉帝有旨,命您三日后赴蟠桃会,共庆平定妖猴之乱。”

杨戬眸光一冷,淡淡道:“回禀陛下,就说杨戬玄功正值紧要关头,不便赴宴。”

康安裕愕然抬头,见真君负手立于窗前,身影在月光下拉得修长。千百年来,这还是杨戬第一次拒绝玉帝的宣召。

窗外云海翻腾,似有暗流涌动。一场席卷三界的风暴,正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悄然酝酿。而那斩仙台上偏转的半寸雷霆,终将成为燎原的星火,点燃这片沉寂已久的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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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

【剧本】《黑红》已完结,欢迎欣赏、指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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