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比往日多了几分寒凉。江叙握着那封来自京城的急件,青衫被风掀起,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信上字迹潦草,却字字如刀:“边关告急,诏令即刻返京,领兵出征。”
星辞立在廊下,看着他将兵符系于腰间,眸中泛起水雾,却强忍着未曾落下。她转身进屋,取出早已备好的行囊,里面是亲手缝制的软甲、御寒的锦袍,还有一小罐他最爱的梅子酒。“此去路途遥远,边关苦寒,你务必保重自身。”她声音微颤,将一枚平安扣系在他颈间,“我在江南等你归来,再陪你看遍红叶。”
江叙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却暖不透离别的寒凉。“星卿放心,待我平定战乱,便卸甲归田,此生再不分离。”他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目光灼灼如昔,“照顾好自己,勿要牵挂。”
次日拂晓,江叙策马离去,马蹄踏碎晨雾,也踏碎了庭院的宁静。星辞立于渡口,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直到江风吹散最后一丝扬尘,才缓缓收回目光。
此后岁月,星辞每日都会登上湖心亭,抚一曲《高山流水》,琴声中满是思念与期盼。她按时打理兰圃,收藏他寄来的家书,信中皆是“安好勿念”,却绝口不提战场的凶险。
可半年后,雁书断绝。传来的,是军队遭遇伏击、主将失联的噩耗。星辞
手中的书卷轰然落地,平安扣从指间滑落,滚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江南的雨又起,打湿了她的鬓发,也浇灭了她眼底所有的光。她望着远方,喃喃自语:“江叙,你说过要陪我岁岁年年,怎能食言?”
庭院中的兰花渐渐枯萎,梅子酒在罐中沉淀出苦涩,唯有那幅《星卿抚琴图》,还留着旧时的温柔,映着物是人非的寒凉。
可命运偏是最残忍的编剧。
江叙走的第三年,朝廷生变,星家被构陷通敌叛国。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她从云端跌落泥沼,成了人人喊打的罪臣之女。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查清真相,她隐姓埋名,辗转千里,最终在边关找到了已是镇国将军的江叙。
彼时他身着银甲,身姿挺拔,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冷得像边关的雪。“星家通敌,证据确凿,你不该来这。”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将她递过去的信物扔在地上,碎成两半。
星辞愣在原地,浑身冰凉。她看着他身边那位妆容精致的公主,看着他眼底对旁人的温柔,忽然就懂了——三年时光,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人心。
她没有走,留在了边关的医馆里,成了一名普通的医女。她想离他近一点,想看看他口中的“山河”,究竟是什么模样。她见过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英勇,见过他处理政务时的严谨,也见过他在深夜独自饮酒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她总觉得,他对她的冷漠,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