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是在祖母的旧木箱底发现那把钥匙的。(行。)
铜质的匙身爬满深绿色的锈迹,像被岁月遗忘的苔藓,末端雕刻的蔷薇花纹已经模糊不清,只在指尖摩挲时能触到细微的凹凸。木箱里除了几件打补丁的旧衣裳,就只有一本泛黄的线装笔记本,扉页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小字:“雾隐巷37号,藏着未说完的话。”
她对雾隐巷这个名字毫无印象。祖母在世时从未提起过这样一条巷子,家里的老照片里也找不到相关的痕迹。作为一名悬疑杂志编辑,林晚星对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线索向来没有抵抗力,当天下午就揣着钥匙和笔记本,按导航的指引找到了城郊的老城区。
车子在狭窄的石板路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周围的建筑渐渐从钢筋水泥的高楼变成了青砖黛瓦的老房子。雾气不知何时漫了上来,像一层薄纱裹住街巷,远处的屋檐在雾中若隐若现,倒真应了“雾隐”二字。
37号是一栋独栋的老洋房,墙体斑驳,爬墙虎的枯叶在秋风中簌簌作响。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铜锁,与林晚星手中的钥匙严丝合缝。“咔哒”一声轻响,锁芯转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灰尘在从天窗漏下的光束中跳舞。客厅中央摆着一张雕花圆桌,桌面上蒙着厚厚的灰尘,却依稀能看出精致的木纹。墙角的老式座钟停在了三点十分,指针再也没能往前走一步。
林晚星翻开笔记本,第一页画着一张简单的户型图,在二楼书房的位置打了个红圈。她顺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上楼,书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幅挂在墙上的油画映入眼帘——画中是一位穿蓝布旗袍的女子,站在雾中的巷口,背影纤细,似乎在等待什么。
画框下方的抽屉是锁着的,林晚星试着将那把蔷薇钥匙插进去,果然打开了。抽屉里只有一封信,信封上没有收信人,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迹:“致那个会来寻找真相的人。”
信纸已经脆化,林晚星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的文字工整而清丽,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悲伤:“1943年的雾,比今年更浓。他说等战事结束就回来,可我等了十年,只等来了一场空。我把他留下的东西藏在了阁楼的暗格里,希望有一天,有人能替我看看,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是否还能传到他耳边……”
落款日期是1953年深秋,署名是“苏清漪”。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苏清漪?这个名字似乎在祖母的葬礼上听到过,当时一位白发老人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眶通红。她忽然想起笔记本扉页的字迹,与信上的笔迹隐隐有些相似,难道祖母和这位苏清漪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阁楼的暗格藏在衣柜后方,林晚星挪开沉重的衣柜,果然看到一块松动的木板。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铁皮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沓泛黄的情书,还有一枚银色的怀表。
怀表的表盘已经氧化发黑,但打开后,里面贴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男子穿着军装,笑容明亮,怀表的背面刻着两个字:“念安”。
情书的字迹与怀表背后的刻字出自同一人,信中记录着一段战火中的爱恋。男子名叫沈念安,是一名军人,与苏清漪相识于雾隐巷的一次偶遇,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却因战事被迫分离。信的最后一封写于1945年,说他即将凯旋,让苏清漪在巷口等他。
可苏清漪终究没能等到他。
林晚星合上书信,心中五味杂陈。她掏出手机,想要查询沈念安的信息,却发现这里没有信号。正当她准备下楼时,窗外的雾气突然变浓,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巷口站着一个穿蓝布旗袍的女子,背影与油画中的人一模一样。
女子缓缓回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轻声说:“你终于来了。”
林晚星猛地回过神,巷口空无一人,只有秋风卷着落叶飘过。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不知何时,竟然开始缓缓转动,指向了三点十分——那个座钟停止的时间。
雾隐旧巷的秘密,才刚刚开始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