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长桌另一端,西装剪裁极致利落,手表的银光在手腕上闪烁。那张脸——在梦里、在记忆中、在无法命名的某个时空——她好像曾看过。
乔奢费抬头的瞬间,他们的目光撞上。
那种感觉不是重逢,而像是被锋利的光线切开。
她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轻轻一跳,随后陷入一种莫名的疼。
乔奢费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注视着她,眼神深得像一片被星光掩盖的海。
然后他缓缓移开视线,开口与主持人寒暄。
空气却开始变得稀薄。
温莎的指尖轻轻收紧,放在膝上的手几乎无处安放。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那目光的温度,她骗不了自己。那不是初次见面的眼神,而是一种带着太多旧意的凝视,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在此刻重新找到她。
而他,也确实是那种能让时间慢下来的男人。
乔奢费的声音轻扬,却带着金属与磁石的质感。他的发言逻辑严密、语调稳如海面,但每个停顿都像有意为之,像在等待某种回应。
当他谈及“宇宙观测与深空项目的民间投资协作”时,温莎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又恰好掠过她。
那只是短短的几秒,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重量。
徐霆飞坐在她右侧,神情专注,时不时低声与她讨论方案。温莎的回应始终得体,然而她自己听得出声音在发颤——那种几乎不可察觉的细颤,像心底深处有一道封印被撬动。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最后阶段,乔奢费提出了一项联合研究资金方案,言简意赅,语气平静,但那种气势却让整个会场的气压都低了半度。
当会议结束的掌声响起时,温莎才察觉自己背部已经微微出汗。
她站起身,神色淡然,与人寒暄应对如常。可当她走出会议厅,脚步稍一转弯,就失去了平衡。
“莎莎?”徐霆飞伸手扶住她,“没事吧?”
“有点头晕。”她轻声说。
“我陪你去休息室。”徐霆飞担心地拥住她。
“我去一下洗手间,”温莎的声音温柔略带撒娇的语气:“等等我。”
徐霆飞点点头,温莎几乎是逃一样走进那条银白色的长廊。
她推开洗手间的门,里面空无一人。白色瓷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镜子反射出她苍白的脸。她俯身,用冷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颈线滑落,她的呼吸终于慢了下来。
——可就在她抬起头的瞬间,她在镜子里看见了他。
乔奢费靠在门边,西装的纽扣松开了一粒,表情极静。
他的身影被镜面切成两半,一半是现实,一半像从梦里走出来的幻象。
温莎没有动。
“你终于肯出现了。”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要和冷气融在一起。
她皱眉:“乔先生,我们认识吗?”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
他走近一步。她退了一步。香水与冷金属气息在半空交缠,像两条看不见的河流。
乔奢费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却比任何情绪都更危险。
“温莎。”他叫她的名字,语气轻得几乎要碎,“你在演戏?”
她的眉心微蹙,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不该来地球。”他说,声音像刀在玻璃上划过。
那一串陌生的词语在她脑海中激起一阵眩晕。皮尔王、路法、阿瑞斯……每一个都像锋利的光,刺痛她的记忆。
她抬手按住额头,呼吸紊乱:“你在说什么?乔先生,我不明白。”
他笑了,那笑极冷。
“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温莎觉得空气在她周围抽离。那种语气,不是陌生人的控诉,而是旧恋人的伤口。
她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发紧。
她几乎失控地后退一步,撞上洗手台,水声泼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