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左奇函第一次见到杨博文，是在盛夏傍晚的便利店门口。

他刚结束连续两周的项目加班，拖着沉重的脚步想买瓶冰镇可乐续命，却撞见个抱着半人高纸箱的男生，正被台阶绊得踉跄。纸箱瞬间散开，橘子味的汽水滚了一地，橙黄色的易拉罐在夕阳下滚出一串轻快的弧线，其中一罐直直撞在他的运动鞋上

杨博文对不起！对不起！

男生慌忙弯腰去捡，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鼻尖泛红，像只慌慌张张的小松鼠。他的手指纤细，捡汽水时动作急切，不小心碰到左奇函的手背，带着冰镇汽水的凉意，让左奇函瞬间从加班的疲惫中清醒了几分。

左奇函沉默地蹲下身，帮他一起捡。易拉罐碰撞的清脆声响里，他听见男生小声说：

杨博文我叫杨博文，这些是社团活动剩下的汽水，本来想拿回宿舍分给室友的……

左奇函左奇函。

他报上自己的名字，指尖触到杨博文递过来的一罐汽水，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杨博文的眼睛很亮，像盛了夏夜的星光，看向他时带着歉意和感激，嘴角还挂着点没散去的慌张。

杨博文谢谢你，左奇函学长。

杨博文认出他胸前校卡上的年级标识，声音软糯，

杨博文“我请你喝这个吧，算是赔罪。”

左奇函本想拒绝，却看见杨博文把一罐汽水塞进他手里，还细心地拧开了瓶盖，橘子味的甜香混着气泡的清爽扑面而来。他鬼使神差地接过，喝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驱散了浑身的燥热。

杨博文学长是在这附近上班吗？

左奇函点头，看着他抱着箱子有些吃力的样子，

左奇函我送你回宿舍吧，顺路。

杨博文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杨博文太好了！谢谢学长！宿舍就在前面的学生公寓，不远的。

两人并肩走着，夏夜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起杨博文的衣角。他话不算多，但偶尔会主动说起社团的趣事，语气轻快，像叽叽喳喳的小鸟。左奇函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很长，侧脸线条柔和，说话时嘴角会微微上扬，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到了学生公寓楼下，杨博文放下箱子，再次向他道谢：

杨博文学长，真的太谢谢你了！这罐汽水也给你吧，我宿舍还有很多。

他又递过来一罐没开封的橘子汽水，指尖微微泛红。

左奇函接过，指尖与他再次相触，这次他清晰地感觉到杨博文指尖的温度，比汽水要暖。

左奇函不客气。

他顿了顿，补充道，

左奇函下次搬东西可以叫上同学，别一个人扛。

杨博文好！

杨博文用力点头，笑得眉眼弯弯，

杨博文学长再见！

左奇函看着他抱着箱子跑进公寓楼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罐橘子汽水，甜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那是他加班生涯里，难得觉得轻松的一个傍晚。

之后的日子里，左奇函总能在不经意间遇到杨博文。

有时是早上上班路上，杨博文背着书包匆匆赶往教学楼，看见他会笑着挥手打招呼；有时是晚上下班，他会在便利店门口撞见买夜宵的杨博文，对方会热情地跟他分享刚买的关东煮；还有一次，他加班到深夜，在公司楼下的长椅上休息，杨博文抱着画板从附近的画室出来，看见他独自坐着，便主动走过来，把一杯温热的牛奶递给他：

杨博文“学长，熬夜对身体不好，喝点热的吧。”

牛奶的温度透过纸杯传来，暖了左奇函冰凉的指尖，也暖了他孤单的夜晚。他看着杨博文坐在他身边，借着路灯的光整理画板上的画，画纸上是傍晚的操场，色彩明亮温暖，像杨博文本人一样。

杨博文学长，你经常加班到这么晚吗？

杨博文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左奇函嗯，项目忙。

左奇函喝了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很舒服，

左奇函你呢？这么晚还在画室？

杨博文我是美术系的，最近在准备画展的作品。

杨博文说着，翻出手机里的画给左奇函看

杨博文学长你看，这是我画的橘子汽水，上次谢谢你帮我捡汽水，我就画下来了。

手机屏幕上，橙黄色的易拉罐摆在阳光下，背景是便利店门口的台阶，画得栩栩如生，连气泡的质感都还原得很好。左奇函看着画，又看向身边的杨博文，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暖。

左奇函画得很好。

左奇函真心夸赞道。

杨博文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杨博文谢谢学长。其实我还画了学长，那天你帮我捡汽水的时候，夕阳落在你身上，特别好看。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从画板里抽出一张素描纸，递到左奇函面前。

纸上是他的侧影，线条流畅，夕阳的光影被细腻地勾勒出来，连他微微蹙起的眉头都画得很传神。左奇函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狼狈加班的时刻，会被人这样认真地画下来。

杨博文我……我是不是画得不好？

杨博文见他不说话，有些紧张地问。

左奇函“没有，很好。”

左奇函接过素描纸，指尖轻轻抚摸着纸上的线条，心里泛起一种陌生的暖意，“

左奇函可以送给我吗？

杨博文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