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泽从小就与众不同。他常常感知不到爱，确切的说他几乎感知不到任何情绪。

从陈泽有意识起，周围的世界总是灰蒙蒙的，像是隔着层雾，看不清，摸不透。

在陈泽很小的时候，父母双双车祸离世。年幼的他被送到舅舅家生活。那是段很黑暗的日子，殴打责骂冷眼。周围的邻居总说他可怜。

可只有陈泽自己知道，他内心毫无波澜。疼痛，他早已习惯，冷眼和嘲弄他更是毫不在意。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惨，他只是找不到生命的意义。

活着也无非就那样，没意思。

十七楼的风很冷，15岁的陈泽站在楼顶，望着皎洁的月亮，脸上一派苍凉淡漠。

在他对面是万家灯火。

陈泽静静的望着这一切，他被世界抛弃了，抛弃在无人的角落。

要不跳下去吧，结束这一切结束他毫无意义的生命。这个想法藤蔓般缠上心头，陈泽的呼吸急促起来。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同时响起。陈泽面无表情，一步步走到了天台最边缘。

他张开双臂正准备最后一次拥抱晚风，手机却突然响起了电话铃。

陈泽斯做了几秒，还是后退一步接起电话。

对面的人似乎一些惊异：“陈泽？”没想到这个点还能电话秒接。

“什么事？”陈泽在瑟瑟寒风中矗立。

对面人的声音略微有些哑，似乎刚哭过：“就是想你了。”陈泽一阵无语。果然不该多管闲事的，他有些无奈的想。

对面叫齐昭，是个很内向的男生，平时总阴沉沉的被人家叫娘炮。陈泽为他出过一次头。

其实陈泽不是什么善人，他也只做过这一件好事，但偏偏他被人记住了。

“没打扰到你休息吧？”齐朝有些怯怯的问。

陈泽的声音冷冷的：“没。”他顿了一下，又问：“为什么难受？听声音你刚哭过。”

齐昭道：“我被家里赶出来了，街上好冷。”他语气可怜巴巴，又似乎很紧张。陈泽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那来我家吧，注意别出声6点前离开，不然要挨揍。”

舅妈许攸是绝不允许他带人到家里的。

齐昭在电话另一头垂着眼，一遍遍说“谢谢。”他语速略快，声音里满是感激。

“你在哪里？”陈泽问。齐昭道：“佳怡便利店门口。”

“我去找你。”陈泽说完便转身朝楼道走去，夜里的楼道黑漆漆压抑而恐怖。陈泽却依然没什么表情的朝楼下走。手机屏幕上的光是此时唯一的慰藉。

“陈泽，我好怕。”齐昭小声说道，他声音轻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带着浓浓的倦意。

“我马上到。”陈泽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只简短的回了四个字，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令人心安。

佳宜便利店门口陈泽一眼就看见了齐昭，身子单薄，发丝凌乱，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垂着，眼角道浅色的疤。

“天冷，披上。”陈泽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齐昭肩头。齐昭刚扬起脸，泪就忍不住掉下来：“陈泽，他们打我，我好疼，真的好疼……”

陈泽拍着他的背，耐心的哄：“我明白。”他将人拉起来，将对方冰凉的手握住：“别怕，我在。”

“我想杀了他们。陈泽咱们都那么痛苦，杀了他们吧，杀了他们咱们就自由了。”齐昭说这话时眼睛发亮。

他们的环住陈泽的腰，咬住他的耳朵，语气带着诡谲的森然：“杀了他们吧。”

陈泽皱着眉推开他：“你累了，先休息一下。”齐昭被推得踉跄，风吹着，他的发更加凌乱。

“你总会觉得我是对的。”齐朝丢下这么一句话，死死盯着他。

陈泽没回应，齐昭又变回楚楚可怜的模样：“带我回家吧。”他小声道：“我只是太激动了，你没生气吧？”

“没有。”陈泽摇了摇头，他牵起齐昭的手：“走吧。”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

陈泽是完全没有情感概念的人，他只是按照社会的规则走。不能杀人，法律规定的，仅此而已。

齐昭的声音一遍遍响起：“杀了他们，我们会获得幸福的。我会帮你杀了他们。”

幸福？在陈泽心里从没有过这种感受，只模糊忆起是个很美好的词。杀人等于美好，他真能因此获得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