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头痛。

像是有人拿着钝器，在太阳穴后面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凿。耳边是嗡嗡的杂音，混杂着一些断续的、冰冷的机械提示。

丁程鑫皱着眉，想抬手揉一揉额角，却发现身体沉得厉害，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在床上。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的瞬间，一股庞大而混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了他的脑海。

《all鑫之团宠攻略》。

一本……小说？

主角，丁程鑫。

他看到无数个被标注的“剧情节点”，旁边闪烁着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马嘉祺使用道具“温柔凝视”，好感度+5】、【宋亚轩触发情景“撒娇依赖”，攻略积分+10】、【刘耀文完成隐藏任务“深夜守护”，奖励积分翻倍】……

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在眼前飞速掠过。马嘉祺在他疲惫时递来的那杯温度刚好的水，背后是系统商城里标价50积分的“暖心关怀”选项；宋亚轩赖在他身边，用软糯嗓音说“丁哥最好”，是触发“撒娇依赖”情景的标准台词；刘耀文在他生病时固执地守在门外，是因为那个奖励丰厚的“深夜守护”隐藏任务……

那些他曾珍藏在心底，以为是自己被爱着、被需要着的温暖瞬间，此刻全部被拆解成冰冷的代码、积分和任务提示。

原来，所有的深情都是伪装，所有的宠爱都是攻略。

他只是他们用来换取积分的一个……工具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恶心感翻涌而上，喉咙发紧，他几乎要干呕出来。

“丁哥？你醒了吗？”马嘉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依旧是那样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丁程鑫猛地睁开眼。

眼底最后一丝迷茫和痛楚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碎裂的冰冷平静。他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决绝。

“嗯，醒了。”他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却听不出太多情绪。

门被轻轻推开，马嘉祺端着杯牛奶走进来，脸上是他熟悉的、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头还疼吗？昨晚你睡得不太安稳。喝点热牛奶，会舒服点。”

他走到床边，将牛奶递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体贴。

丁程鑫的目光落在那杯乳白色的液体上。以前，他会为这份细心感动，毫不犹豫地接过来，然后对着马嘉祺露出依赖的笑容。

可现在……

他抬起眼，视线掠过马嘉祺温柔的脸庞，没有去接那杯牛奶，反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却带着刺骨凉意的笑。

“马嘉祺，”他轻声问，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马嘉祺的心上，“你这‘温柔关怀’，在系统商城打折了吗？看起来……有点廉价。”

马嘉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变化，若非丁程鑫此刻心如明镜，几乎无法察觉。他眼底的温柔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晃动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裂纹，虽然很快就被更深的“担忧”覆盖，但那瞬间的僵硬和惊骇，没有逃过丁程鑫的眼睛。

“阿程……”马嘉祺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没清醒过来？”

他试图伸手去探丁程鑫的额头，动作自然，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丁程鑫的呓语。

丁程鑫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他看着马嘉祺，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像是在看一场精心排练、却早已被他看穿剧本的戏。

“噩梦？”丁程鑫低低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喉咙里溢出几声压抑的轻笑。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疯狂意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笑得肩膀都在颤抖，眼角甚至渗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马嘉祺站在原地，端着那杯牛奶，脸上的担忧表情几乎快要维持不住，眼底深处是全然的错愕和一丝被看穿秘密的慌乱。

笑了好一会儿，丁程鑫才慢慢停下来。他抬手，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湿润，深吸了一口气。

再抬头时，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马嘉祺从未见过的、冰冷而疯狂的火星。

他伸出手，不是去接那杯牛奶，而是轻轻搭在了马嘉祺端着杯子的手腕上。指尖冰凉。

“噩梦，确实是噩梦。”丁程鑫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不过，该醒醒了。”

他的目光直直地刺入马嘉祺试图掩饰的眼底，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艳丽的弧度。

“既然大家都喜欢演戏，都喜欢攻略……”

“那就一起吧。”

“看看最后，是谁，先玩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