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跑出来后,云欲雪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任何人,只是沿着江边的步道,漫无目的地走着。江风裹挟着冬日的寒意,吹得她脸颊生疼,可她却像失去了知觉,任由冰冷的风穿透大衣,侵入骨髓。
她想起舒砚寒抓住她的手时,眼神里的恐慌和无助;想起林薇薇苍白的脸和充满不甘的眼神;想起自己说出“我们分开吧”时,心里那撕裂般的疼痛。爱与责任,像两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她和舒砚寒之间,让他们明明彼此相爱,却只能无奈放手。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灯光映在江面上,泛起一圈圈模糊的光晕。云欲雪的双腿早已麻木,她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的灯火,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星燃”两个字。云欲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喂。”
“欲雪?你在哪?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舒砚寒也在找你,他说你从医院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孟星燃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云欲雪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哽咽着,把在医院遇到林薇薇的事情,还有林薇薇说的那些话,以及自己和舒砚寒分手的事情,都告诉了孟星燃。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随后传来孟星燃压抑着愤怒的声音:“这个林薇薇!她明明知道舒砚寒和你在一起,还故意说这些话刺激你!还有舒砚寒,他怎么能一直瞒着你?他以为这样是为你好,可他根本不知道,你宁愿和他一起面对,也不想被蒙在鼓里!”
“不是他的错,”云欲雪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地说道,“是我自己要分手的。林薇薇她……她快要死了,舒砚寒是她唯一的希望,他不能丢下她。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也不想看着他为难。”
“傻丫头,你怎么会是他的负担?”孟星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你是他最爱的人,他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想失去你。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云欲雪报了自己的位置,挂了电话后,靠在栏杆上,静静地等待着孟星燃。江风依旧呼啸,可她的心里,却因为孟星燃的关心,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半个多小时后,孟星燃的车停在了江边。她看到靠在栏杆上、浑身冰冷的云欲雪,心疼得眼眶一红,立刻跑过去,把她紧紧抱住:“傻丫头,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想冻死自己吗?”
云欲雪靠在孟星燃怀里,积攒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彻底爆发,放声大哭起来:“星燃,我好难过……我不想和他分开……我真的好爱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难过,”孟星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不哭了,啊?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孟星燃把云欲雪扶上车,给她递了一杯热姜茶。看着云欲雪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孟星燃心里又气又疼:“欲雪,其实你不用这么逼自己的。舒砚寒他……他心里一直都有你。或许,我们可以想个办法,既能让他照顾林薇薇,你们也不用分开。”
“没有办法的,”云欲雪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林薇薇的病情那么严重,她需要舒砚寒无时无刻的照顾。我不能那么自私,霸占着舒砚寒,让他眼睁睁看着林薇薇死去。星燃,我和他,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孟星燃看着她绝望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她知道,云欲雪说的是事实,可她还是不想看到云欲雪这么痛苦。
“好了,不说这些了,”孟星燃换了个话题,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你从早上到现在,肯定什么都没吃。吃完东西,我们去我家住,我陪着你。”
云欲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着。
孟星燃带着云欲雪去了一家火锅店,点了一个鸳鸯锅。看着锅里翻滚的热气,云欲雪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孟星燃给她夹了一块肥牛,放在她碗里:“吃点吧,就算不饿,也得垫垫肚子。你要是垮了,我怎么办?”
云欲雪看着孟星燃担忧的眼神,心里一暖,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肥牛的香味在口腔里散开,可她却觉得索然无味。
吃完饭后,孟星燃带着云欲雪回到了自己家。她给云欲雪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让她去洗澡。“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什么事情,等明天醒来再说。”
云欲雪点了点头,拿着睡衣走进了浴室。热水冲刷着身体,冰冷的寒意渐渐散去,可心里的痛苦,却丝毫没有减少。她靠在浴室的墙壁上,任由热水流下来,眼泪混合着热水,无声地滑落。
洗完澡后,云欲雪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舒砚寒的身影——他温柔的笑容,他温暖的怀抱,他说过的那些情话,还有他最后看着她时,眼神里的痛苦和绝望。
孟星燃躺在她身边,察觉到她没有睡着,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小时候一样,给她哼着摇篮曲。“欲雪,别想太多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慢慢忘记他的。”
云欲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流泪。她知道,忘记舒砚寒,或许需要很久很久,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接下来的几天,云欲雪一直住在孟星燃家。孟星燃每天都陪着她,带她去逛街,去看电影,去吃她喜欢的东西,试图让她开心起来。可云欲雪却总是提不起精神,脸上很少有笑容。
舒砚寒也给她打过很多电话,发过很多微信,可云欲雪都没有接,也没有回。她知道,自己一旦接了电话,听到舒砚寒的声音,就会忍不住心软,就会想要回到他身边。可她不能,她必须克制自己。
这天,孟星燃带着云欲雪去了郊外的公园。公园里的梅花已经开了,红白相间的梅花,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你看,这梅花多好看,”孟星燃指着一棵开满梅花的树,对云欲雪说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它在这么冷的冬天都能绽放得这么美丽,我们也可以的。欲雪,你要相信,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能挺过去。”
云欲雪看着那棵梅花树,心里渐渐有了一丝触动。是啊,梅花在寒冬中都能傲然绽放,她为什么不能坚强一点?
“星燃,谢谢你,”云欲雪转过身,看着孟星燃,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这几天,辛苦你了。”
看到云欲雪的笑容,孟星燃心里一喜:“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最好的闺蜜,不是吗?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云欲雪点了点头,眼眶又有些湿润。在她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是孟星燃一直陪着她,给她安慰,给她鼓励。有这样一个闺蜜,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们去那边走走吧,”云欲雪说道,率先向公园深处走去。
孟星燃笑着跟了上去。
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温暖而明媚。云欲雪看着身边的孟星燃,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要坚强起来,要忘记舒砚寒,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为了自己,也为了一直关心她的孟星燃。
可她不知道的是,舒砚寒并没有放弃她。他每天都会在她家门口徘徊,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他会给孟星燃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他甚至会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回忆着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去找云欲雪,因为他要照顾林薇薇。可他也发誓,等林薇薇的病情稳定后,他一定会去找云欲雪,一定会重新追回她。
冬雪渐融,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云欲雪和孟星燃的关系,在这场风波中变得更加坚固。而舒砚寒,也在默默承受着思念和责任的双重煎熬。
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命运的齿轮,依旧在暗中悄然转动,不知道会将他们带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