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的风与未亮的星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卷着香樟叶的碎影,掠过江城大学三号教学楼的窗台。
沈星辞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视线却黏在窗外那棵老香樟上。讲台上教授的声音像隔了层厚厚的玻璃,模糊得听不真切,只有偶尔飘进教室的蝉鸣,尖锐地刺破这层沉闷。
他的桌肚里藏着一封未拆的信,信封边缘已经被指尖捻得起了毛边,就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昨晚又没睡好,走廊里的脚步声、隔壁宿舍的游戏音效,甚至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都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神经紧绷。
“同学,麻烦让一下。”
清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沈星辞几乎是本能地一颤,握着笔的手猛地收紧,墨水滴在草稿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僵硬地侧过身,看见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包的男生站在桌旁,身形挺拔,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干净的手腕。男生的头发剪得利落,额前的碎发被风拂起一点,眉眼清俊,带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气场。
是江亦诚。
沈星辞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低下头,往里面缩了缩,让开通道。他认得这个名字,江亦诚是他们系的学霸,也是校篮球队的队长,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和他这种活在阴影里的人,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江亦诚没有多言,安静地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拿出课本和笔记本,动作轻缓,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沈星辞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一个同学,而是一个随时会发现他秘密的审视者。他不敢去看江亦诚,只能死死盯着自己的草稿纸,试图把注意力拉回课堂,可耳边却清晰地捕捉到身边人翻书的轻响,还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沈星辞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抓起桌肚里的信和背包,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空间。
匆忙间,背包的拉链没拉好,一本笔记本掉在了地上,纸张散了一地。
他慌乱地弯腰去捡,指尖却先一步触到了一片温热。江亦诚也蹲了下来,正帮他捡散落在脚边的纸页。
“谢谢。”沈星辞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亦诚没说话,只是把捡好的纸页轻轻放在他的笔记本上,目光扫过其中一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有些地方被反复涂抹,最后只剩下几个潦草的字:“我好像撑不下去了。”
沈星辞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被人扒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他猛地抢过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几乎是落荒而逃。
江亦诚站在原地,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弯腰捡起地上最后一片被遗漏的纸,上面画着一棵孤零零的小树,长在悬崖边,被乌云笼罩着,只有一丝微弱的光,勉强穿透云层,落在树干上。
他把那张纸折好,放进自己的笔记本里,转身朝着沈星辞消失的方向走去。
向晚的风渐渐凉了下来,香樟叶簌簌作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而那个躲在楼梯间角落里,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少年,还不知道,一束带着暖意的光,已经悄悄朝着他的方向,慢慢靠近。向晚的风与未亮的星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沈星辞的脚步亮起,昏黄的光线下,他蜷缩在角落,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怀里的笔记本被抱得像块救命的浮木。刚才江亦诚看到那行字时的眼神,像一把钝刀,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划了一道。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从高三那年父母离异开始,世界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他一个人在空荡的房间里,听着时钟滴答作响,整夜整夜地失眠。到了大学,这种窒息感非但没减轻,反而因为陌生的环境愈发强烈。他不敢和同学深交,害怕别人发现他眼底的疲惫和绝望,只能像只蜗牛,缩在自己的壳里。
脚步声由远及近,轻缓却清晰,在寂静的楼梯间里格外突兀。沈星辞的身体瞬间绷紧,屏住了呼吸,像受惊的猎物,等着被捕捉。
那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住了。
他抬起头,撞进一双温和的眼眸里。江亦诚就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拿着那张被遗漏的画纸,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却没有丝毫嘲讽或审视,只有一种淡淡的担忧。
“这个,是你的吧。”江亦诚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慢慢蹲下身,把画纸递到沈星辞面前。
沈星辞的视线落在那张画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密密麻麻地疼。那是他昨晚失眠时画的,画里的小树就是他自己,孤立无援,只能徒劳地等待一丝微光。
他没有去接,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是我的,你拿走。”
江亦诚没有勉强,只是把画纸轻轻放在他脚边,然后在他旁边的台阶上坐下,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我以前也有过一段很难熬的日子。”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高三的时候,训练受伤,错过了重要的比赛,成绩也一落千丈,那时候我觉得,天好像都要塌了。”
沈星辞愣住了,他没想到像江亦诚这样耀眼的人,也会有狼狈的时候。他忍不住抬起头,偷偷瞥了江亦诚一眼。
江亦诚侧脸的线条很柔和,此刻正望着窗外的暮色,眼神悠远:“那时候我躲在训练馆的角落里哭,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后来我的教练找到我,他说,再暗的夜,也会有星星,只是有时候,需要你再等一等。”
风从楼梯间的窗户吹进来,带着香樟的气息,拂起江亦诚的碎发。他转过头,看向沈星辞,眼底盛着细碎的光:“你画里的那束光,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你太专注于眼前的乌云,没看到而已。”
沈星辞的眼眶瞬间红了。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绝望,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他以为自己会被嘲笑,会被嫌弃,可江亦诚只是安静地陪着他,没有追问,没有催促,就像一剂温和的良药,慢慢抚平他心底的褶皱。
“我……我睡不着觉,”沈星辞哽咽着,第一次向别人袒露自己的脆弱,“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好……”
“你不是没用。”江亦诚打断他,语气坚定,“你只是暂时被困住了。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掉糖纸,递过去,“吃颗糖吧,甜的东西,会让人心情好一点。”
沈星辞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糖,放进嘴里。淡淡的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驱散了些许苦涩。他看着江亦诚,这个人,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光,硬生生闯进了他灰暗的世界,带着温暖和希望。
“我叫江亦诚,”江亦诚伸出手,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重新认识一下?”
沈星辞看着他伸出的手,干净、温暖,仿佛带着能治愈一切的力量。他犹豫了很久,终于慢慢伸出手,轻轻握了上去。
“沈星辞。”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比刚才坚定了许多。
两只手交握的瞬间,像是有电流穿过,温暖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向晚的风里,香樟叶簌簌作响,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相遇欢呼。
沈星辞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好起来,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个人了。那束他一直等待的微光,终于穿过乌云,落在了他的身上。此后几天,沈星辞总能在不经意间遇到江亦诚。
早八课的教室门口,江亦诚会递给他一瓶温热的牛奶,“刚从食堂买的,还热着。”;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江亦诚会安静地坐在他斜对面,摊开专业书,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走神了,就轻轻敲敲桌面,用口型说“认真看书”;傍晚的操场,江亦诚跑完步,会绕到坐在看台上的沈星辞身边,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陪我走两圈?”
沈星辞从一开始的局促不安,到后来的渐渐习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躲避,偶尔也会回应江亦诚的话,虽然声音依旧不大,但眼神里的戒备少了许多。
这天晚上,沈星辞又失眠了。他躺在床上,听着宿舍里其他同学均匀的呼吸声,心里烦躁得厉害。他悄悄爬起来,穿上外套,走出了宿舍楼。
夜晚的校园很安静,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拉长了树木的影子。沈星辞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三号教学楼前的香樟树下。
“睡不着?”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星辞回过头,看见江亦诚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件薄外套。
“你怎么在这里?”沈星辞有些惊讶。
“刚从实验室出来,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江亦诚走过来,把外套递给他,“晚上凉,穿上。”
沈星辞接过外套,披在身上,衣服上带着江亦诚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很安心。他和江亦诚并肩站在香樟树下,沉默地看着远处的夜景。
“还是睡不着吗?”江亦诚轻声问。
沈星辞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嗯,脑子里总是乱糟糟的。”
江亦诚想了想,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带着沈星辞穿过教学楼,来到学校的天文台。江亦诚似乎和管理员很熟,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他走了进去。
天文台的屋顶是开放式的,架着一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江亦诚打开开关,调整着望远镜的角度,然后对沈星辞说:“过来看看。”
沈星辞走过去,把眼睛凑到望远镜上。瞬间,浩瀚的星空映入眼帘,无数颗星星在黑暗的天幕上闪烁,璀璨而壮丽,仿佛触手可及。
“好看吗?”江亦诚站在他身边,轻声问。
沈星辞点点头,眼睛里映着星星的光,声音有些哽咽:“好看。”
“我心情不好或者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江亦诚说,“看着这些星星,就会觉得,自己遇到的那些事,其实都很渺小。再暗的夜,也会有星星在发光,就像再难的日子,也总会有希望。”
沈星辞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江亦诚。月光下,江亦诚的侧脸格外温柔,眼神里盛着和星空一样璀璨的光。
“江亦诚,”沈星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明明……不熟。”
江亦诚看着他,认真地说:“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我知道那种被困在黑暗里,找不到出口的感觉。我不想让你像我当初那样,一个人硬扛。”
他顿了顿,继续说:“沈星辞,你不是一个人。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会陪着你。”
沈星辞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感动。他用力点点头,哽咽着说:“嗯。”
江亦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好了,不哭了。”他笑着说,“我们再看会儿星星吧,看完了,我送你回去睡觉。”
沈星辞吸了吸鼻子,重新凑到望远镜前。星空依旧璀璨,只是这一次,他的心里不再是一片灰暗。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会像这星星一样,一直陪着他,照亮他前行的路。
夜色渐深,香樟树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两个少年并肩站在天文台的屋顶上,静静地看着星空,仿佛要把这璀璨的光芒,都刻进彼此的心里。沈星辞的睡眠渐渐有了起色,不再是整夜的辗转反侧,偶尔也能沉眠到天亮。他开始尝试主动和江亦诚说话,课间会问他不懂的专业课问题,食堂偶遇时也会小声说一句“一起吃吗”。
变化是在一次小组作业后显现的。辅导员将两人分在同一组,课题是关于地方文化传承的调研。沈星辞起初很紧张,怕自己拖后腿,江亦诚却笑着拍他的肩:“别怕,我们分工来,你文字功底好,负责整理资料和撰写报告,我来跑实地调研。”
那些日子,江亦诚每天带着调研笔记回来,和沈星辞在图书馆的角落里讨论到闭馆。沈星辞发现,江亦诚看似全能,却对繁琐的文字整理有些头疼,而自己恰好擅长这个。他会细心地将杂乱的调研数据分类,用流畅的文字串联起观点,甚至在报告里加入自己画的简单示意图,让内容更直观。
“你这图画得真好。”江亦诚指着报告上的手绘地图,眼里满是赞赏,“比我用软件做的还清楚。”
沈星辞的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小声说:“就是随便画画。”
“不是随便画,是很用心。”江亦诚认真地看着他,“沈星辞,你其实很优秀,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报告提交后,他们的小组拿到了年级第一。辅导员在课堂上特意表扬了两人的配合,说“文字与实践的完美结合”。沈星辞坐在座位上,听着周围同学的掌声,心里第一次涌起一股真切的成就感。他偷偷看向江亦诚,对方正朝着他笑,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耀眼。
那天晚上,沈星辞第一次主动提出:“我请你吃饭吧,庆祝我们拿了第一。”
江亦诚欣然应允。他们没有去高档的餐厅,只是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点了几个家常菜。沈星辞看着江亦诚熟练地给他夹菜,忽然说:“江亦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是那个躲在角落里的人。”
江亦诚放下筷子,认真地说:“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愿意往前走。我只是推了你一把而已。”他顿了顿,声音放柔,“而且,认识你之后,我也很开心。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用一直假装很厉害,可以放松下来。”
沈星辞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也能给江亦诚带来这样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温暖而踏实。
离开饭馆时,夜色已经浓了。两人并肩走在回学校的小路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拉得很长。沈星辞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江亦诚。
“怎么了?”江亦诚疑惑地看着他。
沈星辞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江亦诚,以后……我们可以一直做朋友吗?不,是比朋友更亲近的那种。”
江亦诚的眼眸亮了起来,他慢慢靠近一步,几乎贴着沈星辞的耳朵,轻声说:“好啊,我正想这么问你。”
晚风带着桂花的香气吹来,拂动两人的发丝。沈星辞能清晰地听到江亦诚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热烈而坚定。他知道,自己终于走出了那片乌云,而身边的这个人,会像星星一样,永远陪在他身边,一起走向更明亮的未来。秋末的雨下得缠绵,细密的雨丝打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水痕。沈星辞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梧桐叶,指尖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画着圈。
江亦诚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带着暖意的手掌轻轻覆在他的后背上:“又在发呆?”
沈星辞抬起头,眼底还带着一丝未散的迷茫:“在想……明年毕业之后,该做什么。”以前他从不敢想未来,觉得自己能撑过每一天就已经很好,可现在,他开始期待以后的日子了。
江亦诚在他身边坐下,喝了一口热可可,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暖了全身:“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可以考虑往设计方向发展,你的手绘和文字功底都很好。”
“可是……我怕自己做不好。”沈星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江亦诚放下杯子,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怕,我可以帮你。我认识一个学长,他开了家设计工作室,我可以帮你引荐。而且,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沈星辞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他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好,我试试。”
从那天起,沈星辞开始利用课余时间学习设计软件,江亦诚总会陪着他在图书馆待到闭馆。遇到不懂的问题,江亦诚会耐心地帮他解答;累了的时候,江亦诚会给他带喜欢吃的零食,或者拉着他去操场散步,缓解压力。
圣诞节那天,学校里挂满了彩灯和圣诞树,处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氛围。江亦诚神秘兮兮地拉着沈星辞来到天文台,这里被他布置得格外温馨,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圣诞树,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
“圣诞快乐。”江亦诚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沈星辞。
沈星辞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画册,画册的第一页是他画的那棵悬崖边的小树,只是这一次,小树周围多了许多星星,还有一个身影,正站在小树旁边,为它遮风挡雨。后面的 pages 里,记录着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图书馆里并肩学习的身影、操场散步时的脚印、小饭馆里温馨的晚餐……
“这是……”沈星辞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你喜欢画画,所以就把我们的故事画了下来。”江亦诚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沈星辞,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你不再是那棵孤独的小树,我会一直陪着你,一起长成参天大树。”
沈星辞靠在江亦诚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眼泪再次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微光,而这束光,会永远照亮他的人生。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洒下清冷而温柔的光。天文台里,两个少年紧紧相拥,他们的身影被彩灯映照得格外温暖,仿佛要将这份幸福,永远定格在这个圣诞之夜。春招的浪潮席卷校园时,沈星辞抱着精心准备的作品集,站在江亦诚学长的设计工作室门口,手心还是沁出了薄汗。江亦诚站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别紧张,你的作品很好,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面试很顺利,面试官看着沈星辞的手绘作品和之前的调研报告,频频点头。走出工作室时,沈星辞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江亦诚笑着递给他一瓶水:“我就说你可以的。”
沈星辞接过水,喝了一口,忽然说:“江亦诚,我想画一幅画,送给你。”
那幅画他画了整整一个星期,画面里是天文台的屋顶,两个少年并肩看着星空,其中一个少年身边,有无数星星汇聚成的光带,缠绕着他,也照亮了身边的人。画的右下角,沈星辞写了一行小字:“谢谢你,成为我的光。”
江亦诚收到画的时候,正在篮球场上训练。他停下脚步,看着画里的场景,眼眶瞬间红了。他快步走到场边,将沈星辞拉进怀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幅画,我会好好珍藏一辈子。”
毕业答辩那天,沈星辞穿着得体的衬衫,从容地站在讲台上,阐述着自己的设计方案。他不再是那个连说话都会发抖的少年,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坚定。江亦诚坐在台下,看着他发光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骄傲的笑容。
答辩结束后,沈星辞走下台,第一时间扑进了江亦诚的怀里。“我做到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我就知道你可以。”江亦诚紧紧抱着他,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正好。沈星辞和江亦诚穿着学士服,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从香樟树下到天文台,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回忆。
“以后,我们就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了。”沈星辞看着江亦诚,眼里满是期待。
江亦诚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嗯,我们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里面要放满你的画,还有我们一起写的日记。”
沈星辞笑着点头,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阳光洒在江亦诚的脸上,勾勒出温柔的轮廓。他知道,自己曾经深陷黑暗,是江亦诚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世界,拉着他走出了阴霾。而现在,他们将一起走向更明亮的未来,彼此陪伴,彼此温暖,再也不会孤单。
风轻轻吹过,带着毕业季的喧嚣,也带着属于他们的,生生不息的希望。城市的夏日常被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切割得支离破碎,这天傍晚,沈星辞正对着电脑修改设计图,窗外忽然滚过一声惊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指尖的鼠标也顿了一下——过去那些独自在黑暗中听着雷雨辗转反侧的夜晚,像褪色的旧胶片,忽然在脑海里闪了闪。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江亦诚浑身带着湿气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怕打雷?”他放下东西,快步走到沈星辞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才松了口气。
沈星辞摇摇头,却还是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没有,就是……有点突然。”
江亦诚笑了笑,弯腰从塑料袋里拿出几样东西:一包热乎的糖炒栗子,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珍珠奶茶,还有一小盒沈星辞最爱的抹茶大福。“路过便利店顺手买的,知道你加班肯定没好好吃东西。”他把奶茶塞进沈星辞手里,“先暖暖手。”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来,沈星辞吸了口甜腻的奶茶,心里的那点莫名的不安也渐渐消散了。他看着江亦诚熟练地收拾着被雨水打湿的外套,忽然说:“江亦诚,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楼梯间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我总觉得,你像个遥不可及的太阳,而我只是躲在阴沟里的虫子。”
江亦诚收拾的动作顿住了,他走过来,在沈星辞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可虫子也有向往光明的权利,而太阳,也需要有人来接住它偶尔的疲惫啊。”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温柔而深邃,“其实那天在教室捡到你写着‘撑不下去’的纸页时,我心里慌得厉害。我怕自己走得太慢,赶不上你崩溃的速度;怕自己说得太多,反而刺痛你敏感的神经。所以我只能一点点靠近,像对待易碎的琉璃,小心翼翼地,想把你从黑暗
搬进新家的那天,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星辞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将那幅《星空下的少年》挂在墙上,画框的边缘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江亦诚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呼吸温热:“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避风港了。”
沈星辞侧过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眼底满是笑意:“嗯,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新家的书房被改成了沈星辞的画室,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宽大的画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他的画笔和颜料。江亦诚则在旁边隔出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区,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和篮球奖杯。两人常常在书房里待一下午,沈星辞画画,江亦诚处理工作,偶尔抬头对视一眼,就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满满的温柔。
周末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超市采购食材,沈星辞学着做饭,虽然偶尔会把菜炒糊,江亦诚也会笑着全部吃完,然后摸着他的头说:“我们家星星做的,再难吃也好吃。”沈星辞则会脸红着把他推开,却在下次做饭时更加用心。
有一次,沈星辞接到了一个重要的设计项目,客户要求很高,他连续熬夜改了好几版方案都不满意,整个人变得焦虑起来。那天晚上,他坐在画桌前,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眉头紧紧皱着。江亦诚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搂住他,把一杯热牛奶放在他手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相信你的能力。”
沈星辞靠在他怀里,声音有些疲惫:“我怕做不好,辜负了客户的信任。”
江亦诚拿起他的设计草图,仔细看了看,然后指着其中一处说:“你这里的创意很好,只是配色可以再调整一下,或许会更符合客户的需求。”他陪着沈星辞一起修改方案,提出自己的建议,直到凌晨,方案终于定稿。
提交方案的那天,沈星辞紧张得手心冒汗,江亦诚握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当客户打来电话,说方案通过的时候,沈星辞激动地跳了起来,扑进江亦诚的怀里:“我做到了!”
江亦诚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说:“我就知道你可以。”
冬天来临的时候,城市下起了第一场雪。沈星辞站在窗边,看着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眼里满是惊喜。江亦诚从衣柜里拿出两件厚厚的羽绒服,递给沈星辞一件:“走,带你去堆雪人。”
两人在小区的空地上堆了一个胖乎乎的雪人,沈星辞给雪人画上眼睛和嘴巴,江亦诚则在旁边给雪人戴上了一顶红色的帽子。雪越下越大,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把两人都变成了“雪人”。沈星辞看着江亦诚冻得通红的脸颊,忍不住伸手去捂,江亦诚却顺势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呵着气:“冷不冷?”
沈星辞摇摇头,笑着说:“不冷,和你在一起,再冷也觉得温暖。”
晚上回到家,江亦诚煮了一锅热腾腾的火锅,两人围坐在餐桌前,吃着火锅,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暖洋洋的。沈星辞忽然说:“江亦诚,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火锅吗?那时候我还很拘谨,不敢多说话。”
江亦诚笑了笑,给他夹了一块毛肚:“当然记得,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害羞,真想把他护在怀里。”
沈星辞的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小声说:“那时候我觉得你好厉害,什么都懂,像个大英雄。”
“现在呢?”江亦诚追问。
“现在啊,”沈星辞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还是我的大英雄,是我这辈子最想珍惜的人。”
江亦诚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星星,你也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藏。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窗外的雪还在下,室内的灯光温暖而明亮,火锅冒着热气,氤氲了两人的眉眼。沈星辞知道,他的人生因为江亦诚而变得完整,那些曾经的伤痛,早已被时光和爱意抚平。而他们的未来,就像这锅里的汤,温暖而醇厚,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香浓。
年后,沈星辞的设计作品获得了全国大奖,颁奖典礼那天,他穿着江亦诚为他挑选的西装,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拿着奖杯,眼里闪烁着泪光。他看着台下的江亦诚,哽咽着说:“我想感谢一个人,他是我的光,是我的救赎,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江亦诚,谢谢你,我爱你。”
江亦诚站在台下,看着闪闪发光的沈星辞,眼眶也红了。他用力鼓掌,心里充满了骄傲和爱意。
颁奖典礼结束后,江亦诚把沈星辞拉到后台,紧紧抱住他:“星星,你真棒。”
沈星辞靠在他怀里,笑着说:“这也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两人手牵手走出会场,夜晚的星空格外璀璨,就像他们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和光明。沈星辞抬头看着江亦诚,轻声说:“江亦诚,我们以后还要一起去看更多的风景,一起经历更多的事情,好不好?”
江亦诚低下头,在他额头印下一个深情的吻:“好,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月光下,两个相爱的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时光的尽头。他们的故事,是关于救赎,关于爱意,关于两个少年在彼此的生命里,成为了对方最坚实的依靠,一起走向了那个充满阳光和温暖的未来。深秋的周末,沈星辞和江亦诚约好去郊外的山涧写生。清晨的雾还没散尽,山间的空气裹着草木的湿凉,沈星辞背着画夹走在前面,脚步比从前轻快了许多,偶尔还会蹲下来,对着路边的野花描摹几笔。
江亦诚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两人的早餐——沈星辞爱吃的豆沙包和热豆浆,看他蹲在地上专注的样子,忍不住弯起嘴角,放轻脚步走过去,把豆浆递到他手边:“先喝点热的,别着凉。”
沈星辞接过豆浆,指尖碰在一起时,他下意识地捏了捏江亦诚的手腕,笑眼弯弯:“你看这朵小蓝花,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衣服上沾的那片香樟叶?”
江亦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浅蓝的花瓣沾着晨露,确实和记忆里那片叶子的轮廓有些像。他在沈星辞身边蹲下,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像,也像你那时候眼睛里的光——虽然藏得深,但我看见了。”
沈星辞的耳朵微微发烫,低头用铅笔在画纸上勾勒出花的形状,笔尖顿了顿,又添了个小小的星星在花瓣旁边:“现在这光,是你给的。”
两人沿着山涧往深处走,溪水叮咚作响,阳光穿过雾霭,在水面碎成粼粼的光斑。沈星辞选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支起画架开始画远处的山景,江亦诚则在旁边捡了几片形状好看的落叶,编成小小的花环,轻轻放在他的画夹旁。
画到一半,沈星辞忽然放下笔,转头看着江亦诚:“你说,如果当初在楼梯间,你没有追过来,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江亦诚的手指顿在半空中,随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很轻却很坚定:“没有如果。我一定会追过来,就像你一定会接住我递过去的画纸一样——我们是注定要遇见的。”
沈星辞看着他,眼底的光比溪面的光斑还要亮,他伸手握住江亦诚的手,把那只编好的花环戴在自己手腕上:“嗯,注定的。”
日头渐高,雾散了,山涧的景色变得清晰起来,沈星辞的画纸上,除了远山和溪水,还多了两个并肩的身影——一个坐着写生,一个蹲在旁边编花环,背景是漫山的秋林,和头顶慢慢散开的、像星星一样的云。
画的右下角,他用细笔写了一行字:“你是我的星,落进我生命里的那一刻,所有黑暗都亮了。”
江亦诚凑过来看到这行字,笑着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裹在风里,温柔得像溪水:“那你就是我的诚,是我跑了很久,终于接住的那束光。”
溪水还在流,风还在吹,秋林里的叶子落了一地,像铺了层金色的毯。两个少年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画纸上的光影,和他们眼里的笑意,都在时光里慢慢沉淀,成了彼此生命里,最温暖的印记。年后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打在画室的玻璃窗上,沈星辞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发呆——画布上是两个少年在香樟树下并肩,只是其中一个人的轮廓还很模糊。
江亦诚端着两杯热茶走进来,把其中一杯放在他手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画布:“在想什么?”
“在想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沈星辞指尖轻轻拂过画布上模糊的轮廓,“那时候觉得你离我好远,像隔着一层永远穿不透的玻璃。”
江亦诚在他身边坐下,指尖落在画布上清晰的那个身影上:“可我那时候觉得,你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总想把你护在怀里。”他顿了顿,声音放柔,“还记得你第一次主动给我画画吗?画的是天文台的星空,你说那是你见过最美的风景。”
沈星辞笑了笑,眼眶微微发热:“那时候我偷偷在画里加了一颗最亮的星,就是你。只是那时候太胆小,不敢告诉你。”
“我知道。”江亦诚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茶的温热,“那天我把画挂在宿舍墙上,看了一整晚。我知道你心里的光,只是需要有人帮你把它点亮。”
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画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星辞拿起画笔,在模糊的轮廓上添了几笔,那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白衬衫,利落的短发,眉眼温柔,正笑着看向身边的人。
“画好了。”沈星辞放下画笔,转头看向江亦诚,眼里满是笑意。
江亦诚看着画布上两个紧紧相依的身影,伸手把他揽进怀里:“真好,我们终于能在画里,也在现实里,一直在一起。”
沈星辞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茶香。他知道,那些曾经的胆怯和迷茫,都已经被眼前这个人的温柔驱散。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幅画一样,从模糊到清晰,从孤单到相伴,在时光的笔触下,慢慢变得完整而温暖。
窗外的香樟树叶被雨水洗得发亮,几只小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唱着歌。画室里,两个少年紧紧相拥,画布上的光影,和他们眼里的爱意,都在这雨后的阳光里,绽放出最动人的光彩。校庆日那天,学校里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届的校友们回到校园,重拾青春的回忆。沈星辞和江亦诚并肩走在香樟道上,看着一张张年轻或成熟的面孔,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擦肩而过吗?”沈星辞指着不远处的拐角,眼里带着笑意,“那时候我急着去上课,差点撞到你,你还说了句‘小心点’。”
江亦诚回忆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当然记得,那时候你低着头,头发遮住了眼睛,看起来慌慌张张的,我还在想,这个学弟怎么这么冒失。”
两人走到三号教学楼前,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校友交流区。沈星辞下意识地看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那里空着,却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个缩在角落、满心惶恐的自己,和那个安静坐在他身边、带来微光的少年。
“走,带你去个地方。”江亦诚拉着他的手,往天文台的方向走去。
天文台里已经有不少校友在参观,江亦诚熟门熟路地带着他走上屋顶。还是当年的那台天文望远镜,只是旁边多了几张照片,记录着历届学生在这里观测星空的瞬间。
“你看。”江亦诚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两个少年的背影,他们并肩看着星空,其中一个人的肩膀轻轻靠着另一个人,背景是璀璨的银河。
沈星辞愣住了,那是毕业前,江亦诚偷偷拍下来的。他没想到,这张照片竟然被留在了这里。
“那天我拍了好多张,这张是我最喜欢的。”江亦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存满了沈星辞的照片——画画的他、笑起来的他、认真工作的他,还有两人一起旅行、一起做饭的点点滴滴。
“江亦诚,”沈星辞的声音有些哽咽,“你怎么存了这么多?”
“因为每一个瞬间,我都想好好珍藏。”江亦诚把他搂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的相机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天文台的屋顶上,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沈星辞靠在江亦诚的怀里,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路灯,心里充满了幸福感。他知道,无论时光过去多久,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存着他们的回忆,见证着他们的救赎与爱恋。
离开天文台时,沈星辞忽然说:“我们以后每年校庆都回来好不好?看看这里的香樟树,看看这台望远镜,看看我们曾经走过的路。”
江亦诚紧紧握住他的手,眼底满是温柔:“好,每年都来。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
两人手牵手走在夕阳下的校园里,香樟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诉说着他们的故事。那些曾经的黑暗与迷茫,早已被时光和爱意抚平,留下的,是满满的温暖与希望。他们的未来,就像这夕阳下的余晖,温暖而绵长,在岁月的长河里,一直延续下去。城市入了冬,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沈星辞站在画室的窗边,看着雪花大片大片地落在楼下的香樟树上,枝头很快积起一层薄薄的白。他刚完成一幅雪景图,画布上是天文台屋顶,两个少年披着同一件外套,指尖相触,雪花落在他们的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在看什么?”江亦诚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凉意,却很快被体温焐热。
“在看雪。”沈星辞侧过头,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你看,像不像我们毕业那年的雪?”
那年冬天,他们也是这样站在天文台,江亦诚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绕在沈星辞脖子上,直到把他的脸都埋进柔软的毛线里。沈星辞还记得,那天江亦诚的手冻得通红,却还是固执地帮他捂着手心,说:“以后每一年的雪,我都陪你看。”
“像。”江亦诚笑了笑,伸手拿起画架上的画,眼神温柔,“这幅画,我们挂在卧室里吧。”
沈星辞点点头,看着江亦诚小心翼翼地把画取下来,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画里的雪。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陈旧的笔记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正是当年掉在教室里、被江亦诚捡到的那本。
“你看。”他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那张悬崖小树的画纸,只是如今,树的周围添了密密麻麻的星星,树下两个小人手牵着手,头顶是万里晴空。
江亦诚的目光落在画纸上,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后来添上的笔触,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时候画的?”
“就是上次我们去山涧写生回来,”沈星辞的指尖划过画里的小人,“我想把我们的故事,都补在这张画上。”
笔记本里还夹着许多东西——江亦诚第一次送他的水果糖糖纸,两人小组作业的获奖证书复印件,毕业时的学士服合照,甚至还有一张他画的江亦诚的侧脸速写,画在食堂的纸巾上,边缘还有淡淡的油渍。
江亦诚一页页翻着,眼眶渐渐发热。他记得每一件物品背后的故事,记得沈星辞从怯生生地说“谢谢”,到如今笑着扑进他怀里说“我爱你”,每一个瞬间,都清晰得像在昨天。
“我也有东西给你。”江亦诚放下笔记本,拉着沈星辞走进卧室,从衣柜最底层的盒子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和沈星辞无名指上同款的戒指,只是内壁刻着的字是“诚星”。“当年只给你做了一枚,”江亦诚拿起戒指,轻轻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现在,我们的戒指,终于成对了。”
沈星辞看着两人手上的戒指,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伸出手,十指相扣,戒指的冰凉与掌心的温热交织在一起,像他们走过的这些年,有过寒冷的黑暗,更有过彼此给予的温暖。
“江亦诚,”沈星辞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却满是幸福,“有你真好。”
江亦诚紧紧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窗外的雪还在下,室内的暖气却暖得让人安心。“傻瓜,”他轻声说,“能遇见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事。”
夜里,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沈星辞靠在江亦诚的怀里,盖着同一条毛毯。电影里的主角在雪地里告白,沈星辞忽然抬头,在江亦诚的唇上亲了一下。
“怎么了?”江亦诚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没什么,”沈星辞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就是想亲亲你。”
江亦诚低头,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绵长的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也是。”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整个城市都裹进了一片纯白里。室内的灯光温暖而明亮,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眼眸。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漫天飞雪,纯粹而热烈,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沉淀,成为彼此生命里最珍贵的宝藏。而那些曾经的伤痛与迷茫,早已被这深沉的爱意覆盖,留下的,是永远的温暖与相守。
开春的时候,沈星辞接了个特殊的委托——为母校的新图书馆设计壁画。主题是“成长与陪伴”,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和江亦诚的故事。
江亦诚陪他一次次回学校采风,在香樟道上丈量光影,在天文台记录星空的角度,在曾经的教室临摹窗外的风景。沈星辞趴在画稿上勾勒草图,江亦诚就坐在旁边,帮他整理参考资料,偶尔递上一杯温好的蜂蜜水。
“这里可以加些星星的元素。”江亦诚指着画稿上的角落,“就像你当年画的那棵树周围的光。”
沈星辞点点头,拿起画笔添了几笔细碎的星点:“还要加上两个并肩的少年,一个拿着画笔,一个捧着篮球。”
壁画的绘制过程很漫长,沈星辞每天在图书馆的高墙前忙碌,江亦诚下班就会过来陪他。有时沈星辞站得久了,腿会发麻,江亦诚就会从背后轻轻抱住他,帮他按揉酸胀的腰肢;有时沈星辞不小心沾到颜料,江亦诚就会拿出湿巾,仔细地帮他擦掉脸上的污渍。
有天傍晚,沈星辞站在脚手架上,正专注地画着星空的部分,忽然听到下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他低头一看,江亦诚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正仰头朝他笑:“下来吃点东西,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沈星辞笑着爬下脚手架,接过保温桶,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香味。他拿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甜酸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眼眶忽然有些发热:“还是你做的最好吃。”
江亦诚看着他嘴角沾到的酱汁,伸手帮他擦掉,眼里满是宠溺:“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壁画完成的那天,学校举办了揭幕仪式。当幕布被拉开,一幅巨大的壁画映入眼帘——香樟树下,两个少年并肩而立,一个低头画画,一个侧头看他,身后是璀璨的星空和明亮的天文台,整个画面充满了温暖的治愈感。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沈星辞看着壁画,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转头看向江亦诚,对方正笑着看着他,眼里的光比壁画上的星空还要耀眼。
“我们的故事,被永远留在了这里。”沈星辞轻声说。
江亦诚握紧他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不止这里,还在我们的心里,在我们未来的每一天里。”
揭幕仪式结束后,两人独自留在图书馆里,站在壁画前。沈星辞伸手抚摸着壁画上那两个少年的身影,仿佛能感受到当年的心跳与悸动。
“江亦诚,”他转头看着身边的人,眼里满是笑意,“你说,多年以后,会不会有学弟学妹看到这幅画,好奇我们的故事?”
江亦诚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也许会吧。那我们就把故事写下来,留给他们看——告诉他们,再暗的夜,也会有光;再难的路,也会有人陪你一起走。”
夕阳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洒在壁画上,也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沈星辞靠在江亦诚的怀里,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幸福。他知道,这幅壁画不仅记录了他们的成长与陪伴,更见证了他们跨越黑暗、彼此救赎的爱恋。而这份爱,会像壁画上的星空一样,永远明亮,永远温暖,在岁月的长河里,静静流淌,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