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还是新的危机？

街道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阳光照射在冰雕上折射出的冷光，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寒意。

铃兔亦步亦趋地跟着库赞，小手依旧紧紧捏着他大衣的一角，仿佛那是连接着她与这个危险世界唯一的安全绳。心脏还在因为刚才接连的惊吓而怦怦直跳，但奇妙的是，走在前方的高大背影似乎能将这些恐慌一点点镇压下去。

他刚才没有出手冻结那群人，只是用一句话就吓退了他们。是因为他们不够有威胁？还是……他懒得在大街上制造更多冰雕？铃兔偷偷想着，目光落在库赞慵懒的侧影上。这个男人强大得难以想象，行为模式却有些难以捉摸。

库赞推着自行车，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镇上的骚动显然已经引起了注意，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引来更多麻烦的目光和猜测。他低头瞥了一眼紧紧跟在自己身后、几乎要缩进他影子里的“小麻烦”。

她看起来依旧惊魂未定，苍白的脸颊因为刚才的疾走而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宝石红的眼睛像被水洗过一样清澈，里面盛满了依赖和不安。过于宽大的海军大衣让她显得更加娇小脆弱，仿佛一阵强风就能吹走。

“啊啦啦……”库赞发出无声的叹息。捡到一个大麻烦啊。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铃兔也跟着立刻停下，仰起小脸，有些紧张和无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决定。

“喂，”他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调子，“你……”

话音未落，一阵奇特而轻微的“啵噜啵噜啵噜”声突然从库赞的身上响了起来。

铃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又往他身后缩了缩。

库赞似乎早已习惯，不紧不慢地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有着奇怪蜗牛形状的电话虫。电话虫的头上戴着一条眼罩，造型甚至有点滑稽，但它此刻正发出规律的响声，顶部的话筒一颤一颤。

“莫西莫西（喂喂）？”库赞接起了电话虫，语气依旧没什么精神。

电话虫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模拟出了一张严肃无比、甚至带着怒气的脸，下巴上似乎还有夸张的麻花状胡子。

【库赞！！！】一个中气十足、带着强烈不满的咆哮声即使没有开免提也清晰地传了出来，吓得铃兔浑身一抖，【你这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报告书堆得像山一样高！波鲁萨利诺那家伙至少还会用‘好可怕哦’来敷衍，你连人影都找不到！还有，刚才支部传来紧急联络，说你所在的区域出现了大规模冰冻现象，还牵扯到好几伙海贼？！你到底在干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炮弹般轰了过来，声音之大让库赞忍不住把电话虫拿远了一点。

铃兔听得心惊胆战。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职位很高，而且非常生气。是因为库赞先生为了救她而使用了能力吗？她是不是……给他惹了大麻烦？巨大的愧疚感和恐慌瞬间淹没了她。如果海军追究起来，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会不会被当成同伙？或者直接被处理掉？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身体微微发抖，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被电话那头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啊……是战国先生啊。”库赞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困，“没什么大事，只是遇到了几只吵人的苍蝇，顺手清理了一下。”

【顺手？！你那叫顺手？！整个海岸线都被你冻住了！支部的人现在还在那里凿冰呢！】战国的咆哮声更响了，【你赶紧给我回来解释清楚！还有，立刻返回马林梵多！有新任务！】

新任务？库赞挑了挑眉。那就是说，没时间在这里处理这个“小麻烦”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边吓得快要缩成一团、眼睛睁得大大、写满了“我是不是闯祸了”和“不要丢下我”的小兔子。

电话那头，战国的声音还在继续：【听见没有！库赞！立刻……嗯？等等！你那边是不是还有别人的呼吸声？很急促……是谁？】

敏锐的见闻色霸气即使透过电话虫也能捕捉到细微的异常。

铃兔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被发现了！完了！

库赞显然也注意到了铃兔的恐惧，他沉默了一秒，然后用更加懒散、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对着电话虫说道：“啊……是路边捡到的一只迷路的小动物，吵死了，正准备找个地方丢掉。”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在嫌弃一个无关紧要的麻烦。

电话那头的战国似乎被噎了一下，随即更加火大：【你这混蛋！现在是处理这种小事的时候吗？！赶紧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回去。”库赞没等战国说完，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上司的咆哮，“电话虫信号不太好，先挂了。”

【喂！库赞！你敢——！】

“咔夹——”

库赞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虫，世界瞬间清静了。

他将还在模拟着愤怒表情的电话虫塞回口袋，然后看向身边几乎快要哭出来的铃兔。

铃兔仰着头，宝石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混合着恐惧、愧疚、还有一丝因为他刚才那句“丢掉”而产生的受伤和茫然。她像是一只被暴雨淋透、无家可归的小动物，看起来可怜极了。

“大、大将先生……我……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抖，“您……您要把我……丢、丢掉吗？”

得救了吗？暂时是的，他解决了海贼，也没有在电话里暴露她。

可是，新的危机似乎接踵而至。他的上司在催他回去，还有新的任务。那她呢？她该怎么办？对于他来说，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像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麻烦”？

库赞看着她这副模样，挠了挠头发。

“啊啦啦……别哭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甚至有点笨拙，“骗他的。”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这只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兔子，最终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懒洋洋地叹了口气。

“总之，”他推起了自行车，“在想到办法之前，你先暂时跟着我吧。”

他迈开步子。

“走了，‘小动物’。”

得救，还是新的危机？

铃兔看着他的背影，慌忙用手背擦掉眼泪，小跑着跟上。

至少此刻，她还没有被丢掉。

前路依旧未知，危机四伏。但跟着他，似乎就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希望的光。

她再次伸出手，轻轻捏住了那片冰冷的、却仿佛能带来温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