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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里萨在过去没有名字。
或者说,“维里萨”是她刚刚为自己选定的代号。在她真正的记忆里,她是某个戒备森严的白色机构里一个冰冷的编号。
他们没有称她为“病人”或“囚犯”,而是定义她为“高威胁性非典型认知个体”。
她确切的记得那间纯白的房间,记得那些既恐惧又贪婪地研究着她的目光,也记得自己的漠然。
当然,她也记得他们给她看的书籍、电影,其中就包括一个关于戴着圆眼镜的男孩和他的魔法世界的系列故事,他们试图用这些“正常”的文化产品来“校准”她的思维。
维里萨觉得很有趣,那些所谓的“正常人”,竟然会为虚构的情节或情感如此动容,甚至认为这些可以改变她。
当然,她是理解情感的,如同一位昆虫学家理解蝴蝶标本——她能精准地分类、剖析、欣赏其结构之美,但无法感受它们如何在自己体内扑腾。自己是一面完美的,足够程亮的镜子,能映照出任何投射其上的情绪,内里却空无一物。
然后,是一场无法用物理定律解释的意外。也许是她的“认知”撕裂了现实,也许是别的什么。总之,当她在纯白房间中失去意识后,再次“醒来”,是被一种粘稠的、冰冷的黑暗包裹着。
不是机构的束缚衣,而是泥土与新鲜的空气,有雨后昆虫与水的味道。
而维里萨自己正躺在一个敞开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棺材里,头顶是阴沉的、飘着细雨的天空。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冰水般注入脑海:维里萨·塞尔温,纯血统塞尔温家族那个沉默寡言、魔力微弱近乎哑炮的小女儿。因一场突如其来的魔力暴动导致的重病,在圣芒戈宣告不治后,被送往家族墓园安葬。
“真是……别开生面的登场。”她想着,声音因久未使用而沙哑。她用手肘支撑着,从铺着天鹅绒的棺木中坐起,环顾四周。古老的墓碑林立,细雨将一切都染成灰蒙蒙的色彩。不远处,两个穿着黑袍、负责下葬的巫师正背对着她,低声交谈,显然没料到“尸体”会自己坐起来。
她没有惊慌,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有趣。
她低头看了看这具新的身体,瘦小,苍白,属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她动了动手指,一种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能量在体内流动。这就是魔力?与她在那个白色机构里感受到的、源于自身“异常”的内在力量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它更温顺,更像是一种可以操控的工具。
记忆告诉她,这个世界的“魔法”需要一根小木棍来引导。而原主维里萨,正是因为几乎无法使用魔杖使出像样的咒语,才被家族视为耻辱,郁郁寡欢。
但此刻,维里萨(是的,她决定沿用这个新名字)只是心念微动,她湿透的黑色长发和裙摆上的水分,便悄无声息地蒸腾消失,变得干爽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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