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那块糖
为了挽救绝症妹妹的生命，科学家哥哥偷偷给她注射了尚在实验阶段的基因药剂。
第二天妹妹高烧不退，皮肤开始渗出蓝色荧光液滴。
而窗外，所有接触过她血液的蚊虫都变异成了发光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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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冷光白得刺眼，映着林默眼底蛛网般的血丝。离心机低沉的嗡鸣是这里唯一的声音，像他紧绷的神经最后一点矜持的伴奏。他盯着操作台上那支微小的密封管，里面荡漾着不足五毫升的、泛着奇异珍珠母贝光泽的液体——“普罗米修斯”，他私下命名的、远未完成临床审批的基因编辑药剂。
风险报告上的红色警告刺目得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不可控突变率37%，免疫系统风暴风险81%，长期存活率……未知。
可“未知”，总比那个冰冷的、迫在眉睫的“零”要好。
电话是在凌晨响起的，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像一把钝刀割开他最后的侥幸——小月的配型再次失败，病情急剧恶化，医生隐晦地提醒，时间，可能只能用周，甚至天来计算。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城市边缘那家私人疗养院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小月躺在那里，曾经红润的脸颊如今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他做不到，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点微弱的生命之火，在等待一个渺茫奇迹的过程中，彻底熄灭。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抢夺般，将那支“普罗米修斯”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管壁瞬间被他掌心的汗濡湿。然后，他把它藏进了白大褂内侧的口袋，迈步走进了凌晨冰冷的空气里，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回荡，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跳上。
疗养院的房间充斥着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疾病特有的甜腻气息。小月睡着了，呼吸轻浅得几乎无法察觉，鼻饲管和输液管像藤蔓缠绕着她枯瘦的手腕。林默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一个易碎的梦，用准备好的注射器，将那点微光，缓缓推入了她手臂的静脉。
液体进入的瞬间，小月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林默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死死盯着妹妹的脸，几分钟，十几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证明着生命还在苟延残喘。
他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巨大的疲惫和负罪感如同潮水将他淹没。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给了她生的希望，还是将她推向了更恐怖的深渊。
后半夜，林默被一阵细微的呻吟惊醒。床上，小月开始不安地扭动，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哥……好冷……”她无意识地呓语，牙齿开始打颤。
林默扑过去，手背贴上她的额头——烫得惊人！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心率飙升，体温读数红线突破了四十度，并且还在攀升。他按响呼叫铃，声音嘶哑地喊着医生，手忙脚乱地用湿毛巾物理降温。护士冲进来，医生也很快赶到，退烧针，冰毯……一阵忙乱。
但高烧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盘踞在小月体内。她的皮肤开始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潮红，紧接着，在凌晨第一缕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林默看到了让他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
小月的额角、脖颈、手臂，凡是裸露的皮肤，开始渗出细密的、带着奇异荧光的蓝色液滴。那蓝色幽深而诡异，像深夜燃烧的鬼火，缓慢地从毛孔沁出，汇聚，然后沿着皮肤滑落，在雪白的床单上留下点点诡异的蓝色斑痕，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和某种甜腥的气息。
“这是什么？医生！这是什么？！”林默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医生和护士也惊呆了，试图采集样本，但那蓝色的液体似乎带有某种活性，接触到棉签的瞬间，颜色就迅速黯淡下去，只留下一点灰烬般的残留。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一只按捺不住的蚊子，趁着清晨的混乱，从微开的窗户缝隙悄然潜入。它嗡嗡地盘旋着，最后落在了小月搁在被子外、沾着一滴蓝色液体的手腕上。细长的口器刺入，饱吸了一口混合着奇异荧光的血液。吸食完毕，它振翅飞起，动作似乎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僵硬和急促，飞出了窗外，消失在渐亮的晨光里。
林默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妹妹身上。小月的体温在突破一个恐怖的峰值后，开始缓慢回落，但那种诡异的蓝色渗出并没有停止，反而有加剧的趋势。她陷入了更深的昏迷，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黄昏时分，林默才勉强被护士劝说着离开病房，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喘口气。他需要一点空气，需要摆脱那房间里无处不在的、甜腥的蓝色荧光。他疲惫地靠在窗框上，窗外是疗养院后方一片无人打理的小花园，杂草丛生。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
暮色四合，光线昏暗。草丛里，有一点微弱的蓝光闪烁了一下。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越来越多。那光芒，和他妹妹身上渗出的蓝色液滴，一模一样！
他猛地贴近窗户，玻璃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颤。他睁大眼睛，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那不仅仅是光点。随着视觉逐渐适应昏暗，他看清了——那是蚊子。体型大得异乎寻常的蚊子，每一只都有麻雀那么大！它们透明的翅膀高速震动着，发出令人心烦的低频嗡鸣，而它们的腹部，无一例外地鼓胀着，散发着那种幽蓝的、不祥的光芒。它们复眼的结构在荧光下隐约可见，闪烁着冰冷的光泽，细长如针的口器在暮色中反射着金属般的寒光。
它们聚集在草丛中，聚集在几株矮灌木的叶片上，那些叶片上，沾染着点点蓝色的污迹——是昨夜清理时，不小心洒落的、沾染了小月血液和渗出液的纱布和棉球！
这些蚊子，吸食了，或者仅仅是接触了那些变异的血液……
一只体型格外硕大的荧光蚊似乎被疗养院窗户透出的灯光吸引，摇摇晃晃地飞起，“啪”一声撞在林默面前的玻璃上。复眼的结构在极近的距离下清晰得可怕，那幽蓝的光芒几乎要穿透玻璃，映亮林默因极度惊骇而失血的臉。
林默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窗外，越来越多的蓝色光点从草丛中升起，像一片移动的、诡异的星云，开始向着疗养院大楼的方向汇聚。
嗡鸣声越来越响，逐渐连成一片，仿佛死神的低语。
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幽蓝的、由变异怪物组成的星云，在渐浓的夜色中，无声地包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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