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起,Lilo拨通了司机的电话,语气平淡地告知对方不必来接。她需要一点属于自己的,不被任何人注视的时间。
独自游走在曼谷喧嚣的街头,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卸下伪装了一整天的甜美面具,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眼底,在她精致却缺乏生气的脸上,终于流露出属于她这个年纪应有的、一丝真实的脆弱与迷茫。在这无人认识她的陌生街道上,她短暂地做回了自己。缓缓点开社交软件发布了一张今天在体育场画的画。不用多久就收到了许多的点赞和许多的新关注。Kawin也在其中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视频通话的邀请,屏幕上跳动着“Jack”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画面那头,金色卷发、蓝眸深邃的Jack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他身边挤满了昔日在美国一同放纵的朋友们,他们争抢着镜头,大声问候着“Lilo!”。看着屏幕上那些熟悉又遥远的面孔,Lilo的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了一抹由衷的、带着怀念的微笑。
好不容易将身边喧闹的朋友赶开,Jack凑近镜头,关切地问道:“Lilo,在泰国怎么样?有没有想我们……或者,想我?” 他的眼神带着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暧昧。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订婚的消息。她与Jack在美国那段不清不楚、各取所需的关系,是时候彻底划清界限了。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痛了Lilo的神经。她愣住了,因为不久前,她刚在社交新闻上看到Jack与一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订婚的消息。她与Jack在美国那段不清不楚、各取所需的关系,是时候彻底划清界限了。她抬起眼,对着镜头漾开一个完美却毫无温度的笑容,轻巧地吐出两个字
Lilo你猜
随即,不等对方反应,便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她知道,Jack和那些朋友都清楚她的性格,不会追问,此刻他们大概又回到了那艘豪华游艇上,继续着逃课挥霍的时光。
电话挂断,周遭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离,孤独感再次将她包裹。就在这时,管家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恭敬却公式化:“小姐,先生和夫人回来了,正在等您共用晚餐。”
Lilo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Lilo好的,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那个位于顶级富人区、却从未给过她“家”的感觉的地址。
出租车驶入戒备森严的社区,停在那栋犹如现代艺术馆般冰冷、奢华的豪宅前。Lilo走进餐厅,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氛与食物混合的味道,却唯独缺少一丝烟火气。她的父母已然端坐在长长的餐桌两端,如同两位即将听取汇报的商业伙伴。
Lilo沉默地在自己固定的位置坐下。气场强大、妆容一丝不苟的母亲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回来感觉怎么样?高中还适应吗?”
Lilo条件反射般地扯起那抹练习过无数次的、乖顺得体的笑容,答道:“还行,你切都好。”
坐在主位的父亲显然不愿多费唇舌进行无意义的寒暄,他切割着盘中的牛排,语气直接,如同下达商业指令:
“我和你母亲这次回来,是为了通知你一件事。你母亲需要去中国分公司管理一段时间业务,我要去法国进修一个高级管理课程,明天一早的航班。”
Lilo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中的银质刀叉无意识地扒拉着盘子里那块顶级和牛牛排,肉质鲜嫩,她却感觉不到丝毫食欲。
母亲见她沉默,便接着父亲的话继续,语气同样不容置疑,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泰国这边,我们留下了一个规模较小的分公司,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你从现在开始接触管理事务,提前适应未来的角色。相关资料和团队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Lilo握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但她抬起头的一瞬间,所有情绪已被完美收敛,脸上只剩下无懈可击的、甚至带着点感激意味的微笑:
“谢谢爸爸妈妈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努力管理好的。你们放心忙自己的工作就好,不用担心我。”
她放下刀叉,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明天……一路顺风。”
说完,她起身离席,背影挺直,步伐平稳,没有一丝留恋。
她的父母对此似乎早已习惯,只是微微颔首,随后便继续用餐,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公务,仿佛女儿的离席与一顿普通的商业午餐结束无异。
回到那个巨大、奢华却空旷得有些冰冷的房间,Lilo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柔软的大床。黑暗中,过往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
为什么在6岁之后,她就被迫离开了泰国?呵,是因为她那对光鲜亮丽的父母,各自将不同的情人带回了这栋冰冷的“家”,那不堪的一幕,恰好被年幼的她撞见。她曾哭着跑去质问母亲,换来的却不是安慰,而是迅速被送往国外的决定,美其名曰“接受更好的教育”。
父亲和母亲,彼此心知肚明对方的行径,却都心照不宣地默许着,维持着表面和谐的婚姻空壳,只因为Chaiyaporn和母家的商业联盟不容破裂。Lilo从小就明白,父母的结合是纯粹的利益联盟,而她,或许也只是这个联盟中一个计划内的“产品”。他们从未给过她寻常家庭的温暖与关爱,取而代之的,是银行卡里不断攀升的、冰冷的数字,以及随之而来的、越来越苛刻的要求与期望。
在这个用金钱堆砌的牢笼里,她早已学会用冷漠和伪装来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