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猎手1

根据圣典记载，海中的人鱼，并非如异教诗歌中所赞颂的那般美丽，那只是魔鬼迷惑世人的假象。

这些恶魔的仆从，食人肉，剥人皮，潜入我们的城镇，混迹于上帝的子民之中。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亵渎。

无论披着怎样的人皮，怪物终究是怪物，必须被圣火彻底净化。

教会的宣扬还在耳边萦绕，惹得青年皱起鼻子烦躁不堪。

“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red eyes看着脚底踩上的烂泥，极其厌恶的淬了一口。这种全是人类的鬼地方！连空气都充斥着腐败的味道，单是吸一口都让他掉价！

人类这种低级的生物根本不懂，人鱼比他们聪明，比他们强大。在陆地上待的久一些，就自以为是不把任何生物放在眼里。

该说不说，的确是个愚蠢的种族。他冷笑一声，扔给马夫六便士，扬长而去。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还得从一个人傻钱多的家伙花300金币雇佣他去杀一条人鱼说起。

你没听错，雇佣他去杀人鱼。

red eyes和那家伙都清楚，对方不是什么人鱼。或者说，那家伙压根分不清，也不想分清人和人鱼的区别。就是想借人鱼的借口去杀人罢了。啊…愚蠢的，势利的人。

除了那300金币，其实还有一点。他此次的任务对象，是王都号称第一人鱼猎手herobrine。

人类是分不清人和人鱼的区别的，那些所谓的人鱼猎手，不过是上等人想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杀人。

但无论如何，他讨厌这个身份，以及拥有这个身份的所有人。

red eyes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层层包裹的徽章，仔细闻了闻。这是雇主提供给他的任务目标的个人物品。

只需要记住这个气味，人鱼一族强大的嗅觉和恐怖的记忆力，就能让他在任何地方找到这人！

空气中混杂着劣质烟草、汗水、腐烂垃圾和贫穷特有的酸腐气。但在这令人作呕的基底之上，一缕极其微弱的气味如同指南针一般，为Red eyes指引着方向。

火药和上等皮革以及…一丝与他自己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深海气息。

这让他微微蹙眉。

难道那个所谓的“第一人鱼猎手”也是个披着人皮的同类？

他循着气味，穿过狭窄泥泞的巷道，最终停在了一家破败的酒馆门前。

“哭泣的美人鱼？”

招牌上画着一个粗糙丑陋正在落泪的鱼形生物，充满了人类对未知生物的拙劣想象和恶意。

Red eyes扯起一抹冷笑，推门而入。

酒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昏暗嘈杂，浓烈的麦芽酒和汗臭味熏得他蹙起眉头。

而他的出现也让喧嚣短暂地停滞了一瞬。他那过于精致的衣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苍白肤色，尤其是那双宝石一样的红色眼睛，都昭示着他外来者的身份。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警惕，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Red eyes无视了这些蝼蚁的注视，看向角落最阴暗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人，独自占据着整张桌子，正用一块绒布擦拭着一把银色左轮。

就是他，任务目标Herobrine！

气味源头清晰地指向那个男人。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色旅行装。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个下巴。

Red eyes径直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用一种评估货物般的挑剔目光打量着对方。

离得近了，那股同源的气息更加明显。

“听说你是这个王国最好的人鱼猎手？”Red eyes开口，声音带着属于上流社会的慵懒腔调。

Herobrine闻言，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这取决于你带来的麻烦有多大，以及…你愿意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我的麻烦很简单。”Red eyes身体微微前倾，几乎是贴在herobrine耳边说的。“我需要你帮我找一条人鱼。”

他在人鱼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带着戏谑。直到这时，Herobrine才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缓缓抬起头。

兜帽的阴影下，一双眼睛露了出来。那不像人类的眼睛，人类的眼睛是污浊的，暗沉的，充满了被金钱锈蚀过的痕迹。

而herobrine瞳孔是纯粹的白。

被这双眼睛注视，Red eyes感到一股恶寒，那是属于生物本能的警觉。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类。

“找人鱼，找到人鱼猎手头上？”

Herobrine冷哼一声。“有趣，那请描述一下你的人鱼长什么样吧？。”

Red eyes心中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很狡猾，完美地隐藏在人群里。据说他有一双……不太寻常的眼睛。或许像血一样红，或许像你一样。”他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反正…不太正常。”

Herobrine看了Red Eyes一眼。“红眼睛的人鱼…没听说过。”

他的语气毫无起伏。

“至于我，这只是家族遗传的小毛病，不值一提。如果你没有更具体的线索，比如它最后出现的地点，或者它伪装的身份，那么这笔生意恐怕做不成。”

Red Eyes眯起了眼睛。

对方滴水不漏，而且那双白色的眼睛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雇主的信息可能有误。但无论如何，300金币他志在必得。既然无法轻易套出信息，或者借猎杀之名接近，那么…

Red Eyes脸上浮现出虚伪的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或许是我找错了人。”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最后嫌弃的踢了一脚坐过的椅子。

“打扰了，猎手先生。”他转身，像来时一样突兀地离开了酒馆。

然而，他并没有走远。

他拐进酒馆旁一条堆满垃圾的巷道里。

他很有耐心，真正的深海猎手会等待猎物放松警惕。不管Herobrine到底是谁，不管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同源气息从何而来。更重要的是，他要亲手了结这个被标价300金币的“人鱼猎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Herobrine走了出来，向着与Red Eyes来时相反的方向走，那里是通往更混乱更无人管辖的码头。

Red Eyes虽然疑惑，但还是跟上了，猎物已经出洞，而狩猎，现在才真正开始。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仿佛已经尝到了金币的金属味，以及……鲜血的咸腥。

这个自以为是的“猎手”，很快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猎人，谁，才是应该被清除的怪物。

码头区是整个王都最污秽的区域。咸腥的海风与货物腐烂的味道，混杂在排泄物的恶臭里。

狭窄的木板路两旁堆满了破损的木箱和废弃的渔网，醉醺醺的水手和眼神空洞的Strumpet在阴影里出没。

Red Eyes穿梭在阴影中。他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捕食者的微光，牢牢锁定在前方那个深色的身影上。

Herobrine似乎对身后的跟踪毫无察觉，他只是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愚蠢的，自以为是的猎手。”Eed Eyes忍不住的骂道。

终于，在一条几乎被废弃的栈桥尽头，Herobrine停了下来。栈桥伸入漆黑的海面，远处灯塔的光芒微弱地闪烁，将他的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这里除了海浪拍打木桩的声音，再无其他。

完美的狩猎场。

Red Eyes不再隐藏。他从阴影中踱步而出，皮鞋踩在潮湿的木板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又见面了，猎手先生。”Red eyes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在空旷的海面上传开。

“我很好奇。”Herobrine开口。“是谁花了300金币，买我这条人鱼的命？”

Red Eyes瞳孔微缩。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但事已至此，无需再伪装。

“一个和你一样，自以为能凌驾于我们之上的蠢货。”Red Eyes冷笑，从腰间抽出匕首。

“不过我很感谢他的愚蠢，让我有机会亲手清除一个堕落的同胞？或者说，一个以猎杀同胞为乐的叛徒？”

他故意用语言刺激对方，试图找到破绽。但Herobrine依旧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你身上的味道，骗不了我。”Red eyes步步紧逼。“为什么？身为高贵的人鱼，却要伪装成低贱的人类，甚至成为他们的猎手？你是在玩一种卑劣的模仿游戏，还是在害怕什么？”

“高贵？”Herobrine终于有了一丝反应，那是一种极致嘲讽语气。

“躲在人皮里，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藏匿在人类的城市里，这就是你所谓的高贵？”

“你懂什么！”Red Eyes被激怒了。

“我们比他们更强！更聪明！这个世界本该由我们统治！而不是像你这样，屈居人下，甚至为他们屠戮自己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Herobrine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Red eyes的视觉捕捉能力！前一秒还站在数米开外，下一秒，他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左轮手枪的枪托被一把砸在Red Eyes鼻梁上。

“很遗憾，我并不是你的同类。不过吧？你亲爱的同类为了活命告诉了我一件有趣的事。”

Red Eyes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想要逃跑，但被一枪打在腿上，摔倒在地！

按理来讲，人鱼强大的生命力，根本不至于因一枚子弹彻底丧失行动力。但诡异的他全身麻痹，动都动不了！

“你肯定在奇怪，为什么自己跑不掉了吧？这些子弹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是专门克制你们的武器。”Herobrine俯下身，恶劣地拍了拍Red Eyes的脸颊。

“你知道你的同类临死前和我说了什么吗？”

“我呸！谁想听你说啊！恶心狡猾的人类！你们就该下地狱！”

herobrine没管他愤怒的辱骂，自顾自的说道。“他说，在人鱼活着的时候，挖出他们喉咙里的‘蛟珠’——哦，就是你们发声和魅惑力量的源泉，带在身上，就可以完美模拟人鱼的气息，成功骗过其他蠢鱼。”

Herobrine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无比狰狞。“所以，为了感谢他提供的这个绝妙点子和他贡献的蛟珠，我就让他‘永远’成为了我带在身上的的一部分。”

Red Eyes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

“你……你这个……” Red Eyes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他想咒骂，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300金币，确实很诱人。” Herobrine仿佛没听到他的低吼，自顾自地说着，左轮手枪的枪口慢悠悠地抵上了Red Eyes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

“可惜，你的雇主没搞清楚状况，你也没有。”他歪了歪头。“感谢你送货上门，省了我去找你的功夫。你的蛟珠，看来能卖个好价钱，毕竟……红眼睛的，比较稀有。”

“我诅咒你！你这个……” Red Eyes最后的咒骂被一声沉闷的枪响打断。

Herobrine收起枪，看着脚下逐渐失去生机，现出部分鱼类特征的尸体，嫌恶地踢了踢。“啧，味道真冲。”

他熟练地蹲下身，开始处理“战利品”，嘴里还嘀咕着。

“下回得让教会那帮老家伙加钱，这活儿又脏又累，还得陪你们这些自视甚高的蠢鱼演戏…真是，狗都不如。”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哪里不对，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

“算了，我虽然不当人，但你们这些鱼，也是真的蠢。”

夜色深沉，码头的海浪依旧拍打着木桩，今晚……是个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