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猎手4

在权力和金钱交织的繁华宫殿，连空气都散发着一种难闻的铜锈味。这个国家，以及是国家的教会，早已从内部开始糜烂。普通人的性命之于他们，不过是可以随意舍去的消耗品。

所谓轰轰烈烈的人鱼捕杀运动，剥开那层冠冕堂皇的外衣，内里不过是王国想要借此名目清除异己，而教会则想趁机扩张势力和敛财。两个阴险的老东西在泥潭里角力，溅起的全是肮脏的泥点。说到底，驱动一切的，无非是“权力”二字。

Herobrine坐在长桌末尾，听着教皇那老东西指桑骂槐地训诫，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至少有一点，那条蠢鱼没说错。人类确实是恶心而势利的，为了金钱和权力，什么都能出卖。

教皇对他近期的行为已经极为不满了。

因为他“不小心”杀了几条教会想要“感化吸纳”的，有身份的人鱼，而教皇真正想借“人鱼”之名除掉的那些政敌，他却碰都没碰。

会议终于在一种虚伪的祥和中结束。

Herobrine率先起身离开，将身后那些带着阴谋味道的空气隔绝在的门后。

走在王都繁华的街道上，那股由香水和雪茄混合而成的气息让他一阵心烦意乱。阳光刺眼，喧嚣扰人。

鬼使神差地，他拐进了那条以烘焙闻名的街道。皇都的烤面包店自然是顶尖的，刚出炉的面包蓬松柔软，散发着小麦最原始的香气，更高级些的，还点缀着昂贵的奶油与香料。

他的脚步在一家精致的糕点铺前顿住。橱窗里陈列着缀满奶油和新鲜莓果的蛋糕，色泽诱人。

…那条蠢鱼，似乎对甜食格外偏爱。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带着点莫名的烦躁。但等他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用精致纸盒打包好的奶油蛋糕。

“啧。”他低嗤一声，却终究没有把它扔掉。

次日夜幕低垂时，Herobrine才回到别墅。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清洁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Red Eyes正背对着他，勤勤恳恳地擦拭着客厅的地板。很显然，在他离开期间，有不长眼的“客人”来访，并且，这条鱼还是把地板弄脏了。

听到开门声，Red Eyes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回头，仿佛在等待着预料中的斥责或是更糟糕的东西。

Herobrine的目光扫过地板，一些边角缝隙里，还残留着暗褐色的痕迹。他眉头微蹙，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那盒蛋糕，随手扔到了Red Eyes怀里。

“这些玩意儿就算用冰块也存不了一个晚上。”Herobrine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没什么情绪，却也没有苛责。

“那些商人宁可把它们倒进下水道，也不肯低价卖出去。毕竟，低价吸引不来体面的顾客，只会招来试图占便宜的穷鬼。”

他顿了顿，看着那条僵硬的鱼，补充道。“所以，最好在天亮前吃完。”

说完，他便径直走向杂物间，拿出了水桶和抹布。他挽起袖子，开始仔细清理那些Red Eyes未能彻底擦拭干净的角落。

动作熟练，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务。

别墅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抹布擦拭地板的细微声响，以及……Red Eyes迟疑地打开那个蛋糕纸盒时，鳞片与纸张摩擦带来的窸窣声。

吞咽食物的细微声响在过分安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点令人不适的黏腻感。Red Eyes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甜腻的奶油似乎能短暂麻痹神经，让他忽略此刻的处境和面前的人。

就在他舔掉指尖最后一点奶油，准备悄无声息地溜回阁楼那个相对安全的水箱时，Herobrine毫无预兆地开口了。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外面，你会不会很开心？”

“……”

Red Eyes浑身一僵，刚咽下去的最后一口蛋糕差点把他噎着。按道理讲，他当然会开心，会狂喜，会恨不得在那混蛋的尸体上跳一支舞。

但现在他不能讲道理。因为他的小命还牢牢攥在这个人类手里。

开心？他敢开心吗？！

可恶…看来只能昧着良心回答了。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了无数遍，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干巴巴的字。

“不会…”

似乎觉得这个答案太过苍白无力，缺乏说服力，他顿了顿，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试图让谎言听起来更真实。

“因为我也会死。但是…我不想死。”

这个理由堪称完美，既表达了对Herobrine安危的关切，又凸显了自己的求生欲，完全符合他目前被迫塑造的“贪生怕死”的宠物鱼形象。

Herobrine没有再说什么。他利落地收拾好清洁工具，放回杂物间。

Red Eyes抓住这个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朝着楼梯的方向滑去。谁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下一秒又会想出什么新花样来折腾他？

躲起来，躲回那个狭小的水箱里，才是 safest bet！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跑远。那个如同恶魔低语的声音再次响起。

“Red Eyes。”

“……”

鱼沉默，鱼不甘，鱼挎着批脸转身。

月光透过落地窗，映照出Herobrine的身影。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白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平静地看着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讨厌你吗？”

“……”

神TM知道，鱼TM不知道！red eyes怎么知道这个傻逼为什么讨厌自己？他只知道这个傻逼无比的讨厌！然后现在坐在沙发上跟个二大爷似的问他傻逼问题！！

“过来。”他对red eyes说道。

red eyes不情不愿的挪动身体，最终走在沙发前，俯下身体把头靠在herobrine的腿上。

herobrine开始讲故事，讲述很小的时候生活的渔村，讲述他的母亲和他的哥哥，一切是那么的平淡美好。他说着。

“直到你们的出现。”

red eyes顿感不妙，但是他现在跑不了了。因为被那人薅住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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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d Eyes 被迫仰着头和他对视，看着 Herobrine那双在黑暗中的白色瞳孔。整条鱼都不好。

“父亲死的早，家里只有母亲和哥哥陪我。” Herobrine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Red Eyes 的头发，力道不轻，扯得Red Eyes龇牙咧嘴。

“哥哥比我大五岁，是村里最好的渔夫之一。他总说，等再攒点钱，就带我和母亲离开村子，去大城市看看。”

他扯出一抹冷笑，声音讽刺。

“那天晚上，哥哥像往常一样出海，为了多捕些鱼，回来得晚了些。母亲不放心，提了油灯去码头等他。”

Red Eyes几乎能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人鱼与沿海人类村庄的冲突古已有之，只是他从未想过，这会与Herobrine如此直接地联系在一起。

但他没有怜悯Herobrine的意思，只有自己似乎快完蛋的难过。

人鱼没有养育后代的意识，所以每条人鱼从有记忆起就是一个人。他也无法理解herobrine所说的母亲和哥哥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herobrine恨他。

“我跟在母亲后面。” Herobrine语气平静，但 Red Eyes能感觉到他揪着自己头发的手指在微微收紧。

“然后，我们看到了哥哥的船。也看到了……趴在船舷边的‘人’。”

他的声音在这里顿住了，似乎在回忆什么。“那‘人’背对着我们。母亲感到不安，但还是提着灯靠了过去。然后……”

“那个‘人’转过了头。”

“那不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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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d Eyes感到一阵窒息和疑惑，窒息是因为这傻逼在拽他头发，疑惑是他不明白人鱼为什么要吃人。

但他没来得及问点什么，就被herobrine的声音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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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伪装太过拙劣。”

他说着后来的事。

燃烧的船只，飞溅的鲜血，母亲无声倒下的身体，以及那个在火光中狰狞的怪物。年幼的Herobrine站在那片火光前，目睹了至亲的惨死。

“火光很亮，所以我看得特别清楚。清楚它的野蛮，清楚它那张丑陋到令人作呕的脸…但是，Red Eyes，你很奇怪。”

他松开了揪着头发的手，转而用双手捧住了Red Eyes的脸颊。

那双白色的眼睛扫过 Red Eyes 的脸，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梁，再到那双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的红宝石眼睛。

“我可以确定，现在这张脸，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他的拇指摩挲过 Red Eyes 眼尾那些细密的鳞片。

“你和它……长得不一样。为什么？”

Red Eyes喉咙发紧，他能说什么？说人鱼也有不同的族群和形态差异？说那条袭击他家人的人鱼可能属于更具攻击性的深海分支？还是说他自己是更古老更善于伪装和魅惑的变种？

他蠕动着嘴唇，最终只是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堵塞了他的喉咙。

看着他这副样子，Herobrine没有再问。

他忽然松开了捧着Red Eyes脸的手，然后俯身，一把将这条人鱼打横抱了起来。

Red Eyes下意识地就要挣扎。人鱼沉重的尾巴和上半身让他分量不轻，但 Herobrine却抱得很稳。

“别动！” 一声低喝从头顶传来。

Red Eyes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想死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不仅仅是因为屈辱，更是因为他清晰地意识到，Herobrine对他的恨，是一种不死不休蔓延至整个种族的诅咒。

而自己，无论与他记忆中的怪物是否相同，都已经被他钉在了仇恨的十字架上，永无解脱之日。

他被抱到了床上，但那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贴着他闭上了眼睛。

herobrine累了。

半夜，red eyes悄无声息的从床上爬起来，他磨了磨牙，对床上的人发出低吼。

什么童年阴影，什么至亲之痛。人类明明一直都在杀人，为什么要在意一些人的死去？真是奇怪又恶心。

herobrine说的那些事情和red eyes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就是莫名其妙把怒火全都转到了他身上。

讨厌的人类。

他必须在这家伙发疯之前找到办法取回蛟珠，然后杀死这个愚蠢的人类离开这里。

就在他顺着房间的阳台爬回海里后，床上的人……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

“red eyes…”

清冷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吹起Herobrine额前的碎发。他独自一人趴在别墅阳台的冰凉的栏杆上，白色的瞳孔望向下方在夜色中翻涌的漆黑海面，以及远处码头区零星闪烁的灯火。

他需要找到那些尸体。

并非出于同情或责任，而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想，一个关于那条被他囚禁折磨，却又与他命运相连的人鱼的，至关重要的猜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在靠近一处偏僻礁石带的浅滩，他看到了异常。几只徘徊的海鸟，以及被海浪推上岸边的一些东西。

Herobrine迅速下楼，赶向那片滩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海水的咸涩。*************************************************

月光惨白，照亮了这些死者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

Herobrine蹲下身，无视那令人作呕的景象，开始仔细检查。他翻动尸体，没有撕咬进食的痕迹。腹腔完整，四肢也完好，没有被啃噬的迹象。

这些闯入者，对于Red Eyes而言，似乎仅仅只是“需要清除的障碍”。他高效地杀死了他们，然后，将他们如同垃圾一样抛弃在了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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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环顾四周。潮水正在慢慢上涨，已经淹没最靠近海水的几具尸体的脚踝。

正如他两年前站在red eyes的尸体旁那样沉默地看着。

人鱼死后血肉会加速腐烂，散发出鱼类死后特有的那种的恶臭，最后融化成黑水，留下空洞的人皮。

但red eyes没什么反应，除了出现了一部分鱼类的特征外，就是普普通通的尸体。会在自然环境下慢慢腐败，或者被海里的生物啃食殆尽。

海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那双白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比夜色更深沉的情绪。

所有的试探，所有的观察，在此刻都有了答案。Red Eyes，这条拥有着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人鱼……他真的，不吃人。

不仅仅是因为紧张来不及，而是他或许…根本不屑于此，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人鱼。

他童年所目睹的那场血腥惨剧，那条披着人皮啃食亲人的怪物，与Red Eyes的身影，在他脑中产生了无法忽视的割裂感。

“为什么……”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海滩，低声自语。

面对仇人，他应该要有一个理由。但这个理由在此刻崩塌了。对于仇恨者来说最残忍的就是，他所痛恨的人，并不是个十足的混蛋。

herobrine站在冰冷的夜风和血腥味中，许久没有动弹。直到潮水彻底淹没了那些尸体，他冷笑一声。

“不是又如何，怪物就是怪物嘛。只是长得不一样而已，又不影响什么。”

别墅里依旧安静，阁楼的水箱里，水面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red eyes是第二天晚上回来的，他在海里面转悠，然后发现被冲到岸上的尸体垮着脸爬上岸。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挖了个坑。

可恶啊，这群人类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不知道私闯民宅是不对的吗？甚至死了都不让鱼省心。

就不能好好的沉入海底吗？偏偏要跑到岸上！万一被其他人看见了怎么办？那影响多不好！

red eyes一边埋，一边骂骂咧咧。

最后忙活到晚上才回到别墅，他小心翼翼的在阳台探出一个脑袋，确认herobrine不在房间里面才爬回阁楼，假装自己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