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总爱凑热闹,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在教室窗户上,噼里啪啦响得像在敲鼓。放学铃声刚响,念禾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就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拦住了去路。她踮着脚往路口望,雨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灰蒙蒙的雨幕里,家长们撑着五颜六色的伞,拉着自家孩子匆匆离去,喧闹的校门口渐渐变得冷清。
朵朵和浩浩跟在她身后,小脸都皱成了包子。“念禾,我妈妈说今天要加班,让我自己回去,可这雨也太大了吧!”朵朵揪着书包带,声音里带着哭腔。浩浩也急得直跺脚,他抹了把脸上溅到的雨水,倔强地说:“要不我们跑回去?我跑得可快了!”
念禾摇摇头,把书包抱得更紧了些。她的小身板本就单薄,上次淋了点小雨就发烧了好几天,苏晚晴心疼得直掉眼泪,反复叮嘱她下雨天千万别淋雨。“不行,雨太大了,跑回去肯定会淋透的。”她抬头看了看天,雨点越来越密,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溅起层层水花,路面积水很快就漫过了脚踝。
就在三个孩子手足无措,站在教学楼屋檐下瑟瑟发抖时,一把蓝色的大伞突然出现在雨幕中。伞下的人影高大挺拔,快步朝他们走来,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却丝毫没影响他的脚步。走近了,念禾才看清,是陈默!
“傻孩子,怎么不找个干燥的地方躲躲?”陈默快步走到他们身边,把大伞稳稳地罩在三个孩子头顶,自己的半边肩膀瞬间就被冰冷的雨水打湿,深色的衬衫很快吸饱了水,紧紧贴在身上。
“陈爸爸!”念禾惊喜地叫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陈默弯腰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又顺手牵住朵朵和浩浩的小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湿漉漉的校服,传递到两个孩子冰凉的手心里。“走,先去前面的面馆吃碗热汤面,等雨小了,我再送你们回家。”
面馆里暖烘烘的,老板娘看到三个浑身湿漉漉的孩子,连忙递来几条干毛巾:“快擦擦,别着凉了。”陈默把念禾放在椅子上,仔细帮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又转身给朵朵和浩浩擦脸,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老板娘,来三碗番茄鸡蛋面,多加点汤,再要一壶热水。”
很快,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端上了桌。浓郁的番茄香味扑面而来,念禾捧着温热的碗,指尖瞬间暖和了不少。她低头吸了一口面条,酸酸甜甜的汤汁滑进喉咙,暖意在胃里慢慢散开,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刚才的寒冷和慌张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抬起头,看到陈默正拿着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朵朵发梢的水珠,还轻声问她:“烫不烫?慢慢吃,别着急。”
浩浩吃得狼吞虎咽,面条的热气熏得他小脸红扑扑的。陈默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念禾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暖洋洋的,就像这碗热汤面一样,满是幸福的味道。
吃完面,雨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大,窗外的雨声哗哗作响,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陈默掏出手机,分别给朵朵和浩浩的家长打了电话,告诉他们雨太大,路不好走,先把孩子带回自己家,等雨停了再送回去。电话那头的家长连连道谢,语气里满是放心。
回到家时,苏晚晴早已在门口等候。她看到三个孩子平安回来,紧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眼里却泛起了红血丝。“快进来,快进来!”她接过陈默湿透的外套,又把三条干爽的毛巾和干净的睡衣递给孩子们,“赶紧把湿衣服换了,我煮了姜茶,喝一杯暖暖身子,千万别感冒了。”
念禾换好睡衣,捧着苏晚晴递来的姜茶,甜丝丝的味道里带着淡淡的姜香,喝下去浑身都暖暖的。她忽然发现,苏晚晴的眼眶红红的,眼底还有淡淡的黑眼圈,像是一直没休息好。“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呀?”念禾拉了拉她的衣角,担忧地问。
苏晚晴笑着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妈妈没事,就是看到雨下得这么大,担心你们,没休息好而已。快去坐着,我给你们切水果。”说完,她转身走进厨房,背影看起来有些疲惫。
后来,念禾才从陈默的话里知道,苏晚晴从下午看到下雨开始,就一直站在阳台眺望,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生怕错过他们的消息。后来雨越下越大,她实在忍不住,抓起雨伞就要去学校接念禾,是陈默拦着她说路太滑,开车不安全,而且他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了,苏晚晴这才作罢,但还是一直站在阳台等,直到看到他们的身影出现。
夜里,念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雨点敲打着玻璃,节奏轻快,像在唱着温柔的催眠曲。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下午的画面:陈默撑着伞,把他们护在伞下,自己却淋湿了肩膀;苏晚晴端来的姜茶,温暖了她的整个身体;还有面馆里暖烘烘的热气,和大家脸上的笑容。
她忽然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雨夜。那时候她刚离开熟悉的孤儿院,来到陌生的环境,心里又害怕又想家,趁着苏晚晴和陈默不注意,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苏晚晴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走进房间,坐在床边,抱着她讲了好久的故事,还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念禾感觉有人轻轻走进了房间。她眯着眼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到是苏晚晴。苏晚晴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弯腰给她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她。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念禾的额头,带着暖暖的温度,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柔又治愈。
“我的小念禾,一定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呀。”苏晚晴轻声呢喃着,声音里满是宠溺,她低下头,在念禾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像羽毛拂过,带着淡淡的馨香。
念禾悄悄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却没有一丝苦涩,反而满是甜甜的味道。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她有了爱她的苏妈妈和陈爸爸,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在这个雨夜,她被满满的爱包围着,睡得格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