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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心照不宣

那个蓝花楹下的春天

六月的蝉鸣初起,校园里的蓝花楹几乎完全凋谢,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绿叶。期末考试的临近让整个校园笼罩在紧张的复习氛围中,但蓝盈莹却发现自己的心思越来越难以集中在课本上。

自从收到苏宇送的那本笔记本后,她养成了每天记录的习惯。不仅仅是植物标本和写生,更多的时候,她会在本子里写下一些零散的思绪,那些关于苏宇的、不敢当面说出口的观察与感受。

“今天物理课他又被老师表扬了,全班女生都在偷偷看他。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在我眼里独一无二的他,在别人眼中也同样耀眼。”

“他借给我的那支钢笔,我舍不得还了。笔杆上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做梦梦见他了。醒来后脸红了一早上,林小雨一直追问我怎么回事。”

这些隐秘的心事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用一张蓝花楹书签隔开,仿佛这样就能守住心中那份日渐滋长的情感。

周三的午休时间,蓝盈莹独自坐在教学楼后的石凳上复习历史。这个角落僻静凉爽,是她最近发现的秘密基地。

“果然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蓝盈莹惊喜地回头,看见苏宇站在紫藤花架下,手中拿着两罐冰镇柠檬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接过他递来的饮料,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午后的燥热。

苏宇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她摊开的历史笔记:“听你朋友说的。”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蓝盈莹心中一暖。他特意去找了她的朋友,只为知道她在哪里。

“历史复习得怎么样?”苏宇自然地拿起她的笔记翻阅。

“不太好,”蓝盈莹叹气,“年代和事件总是记混。”

苏宇思考了片刻,从自己的书包里取出活页本,撕下一张纸,开始画起时间轴:“我帮你整理一下脉络。”

阳光透过紫藤花的缝隙,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跳跃。蓝盈莹看着他的手指握住钢笔,在纸面上流畅地移动,忽然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明白了吗?”讲解完毕,苏宇抬头问道,却正好对上她出神的目光。

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蓝盈莹能看见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种她越来越熟悉的、温柔的光芒。

“明白了,”她轻声说,却没有移开目光,“谢谢你。”

苏宇的耳根慢慢泛红,但他也没有移开视线。蝉鸣在此时显得格外响亮,仿佛在为他们加速的心跳伴奏。

“蓝盈莹,”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周六你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老街图书馆有新到的植物图鉴,我想...也许你会愿意一起去看看。”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图书馆,但这次邀请的感觉完全不同。苏宇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让这个简单的邀约听起来像是一个重要的约定。

“好啊,”蓝盈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几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阵微风吹过,紫藤花瓣轻轻飘落,有一片正好落在苏宇的肩头。蓝盈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为他拂去了那片花瓣。

她的指尖触碰到他衬衫的布料时,两人都微微一怔。这个短暂的接触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在他们之间传递着某种心照不宣的讯息。

“那周六见。”苏宇站起身,声音有些异样。

“周六见。”蓝盈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手指轻轻摩挲着方才触碰到他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种奇妙的温热感。

周六的早晨,蓝盈莹在衣柜前犹豫了整整半小时,最后选择了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那是苏宇曾说过的,她穿起来像蓝花楹初绽的颜色。

到达图书馆时,苏宇已经在那里等候。看见她的装扮,他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

“你很适合紫色。”他轻声说,递给她一个小纸袋。

蓝盈莹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朵用树脂封存的蓝花楹,被精巧地做成了胸针。花瓣保存得极好,仿佛还带着生命的灵动。

“这是我今年保存得最完整的一朵,”苏宇解释道,“想着应该配得上你的裙子。”

蓝盈莹小心地别上胸针,感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谢谢,它很美。”

图书馆里的植物图鉴区果然新到了一批精美的书籍。他们并肩坐在靠窗的位置,翻阅着那些充满彩色插图的大开本。苏宇不时指着某幅图片,低声为她讲解植物的特性;而蓝盈莹则会被某些奇特的植物形态吸引,拿出素描本快速勾勒。

“你画得越来越好了。”苏宇看着她笔下的仙人掌素描,由衷赞叹。

“因为有个好老师啊。”蓝盈莹微笑回应。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书页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就在蓝盈莹伸手去拿另一本图鉴时,她的手不经意间覆上了苏宇的手背。

两人都愣住了。

这一次,苏宇没有立即移开手。他的手指在最初的僵硬后,轻轻翻转,让他们的手掌短暂地相贴。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蓝盈莹的心跳骤然加速。

“蓝盈莹,”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

“嗯?”她屏住呼吸。

苏宇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蓝花楹胸针上,又缓缓移回她的眼睛:“我很高兴那天你选择了坐在我前排的位置。”

这句简单的话在蓝盈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看着苏宇眼中不再掩饰的情感,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也是。”她轻声回应,手指微微收紧,与他交握。

那一刻,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图书馆的寂静包裹着他们,阳光在书架上移动,尘埃在光束中舞蹈,而他们的手在书页的遮掩下,短暂而坚定地牵在一起。

离开图书馆时,夕阳正好。他们走在老街的石板路上,肩膀偶尔相碰,每一次接触都带来一阵微妙的电流。

“暑假你有什么计划?”苏宇问道。

“可能会去乡下奶奶家住几周,”蓝盈莹说,然后鼓起勇气补充道,“如果你有空...也许可以来找我玩?那里的蓝花楹开得比城里晚,现在应该正好。”

苏宇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把地址给我,我一定去。”

这个承诺比任何直白的告白都更加动人。蓝盈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写下地址递给他。苏宇小心地折好,放进衬衫口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分别时,蓝盈莹站在家门口,看着苏宇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低头抚摸胸前的蓝花楹胸针,忽然觉得这个夏天将会与众不同。

那天晚上,她在笔记本上写下:

“今天,我们没有说喜欢,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当他的手握住我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原来,心照不宣,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窗外,夏夜的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大自然在为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轻声祝福。而远在城市的另一端,苏宇也在他的深蓝色笔记本上记录着:

“她的手很小,很暖。握住的那一刻,我忽然不再害怕未来。这个夏天,我要去见她家乡的蓝花楹,也要告诉她,她让我的世界重新有了色彩。”

两颗年轻的心,在不同的地点,为同一份感情悸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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