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献祭的门票

凯尼斯的尸体被拖出大殿时，地面残留的血迹如同暗红色的嘲讽。开拓者瘫坐回王座，指尖的金光尚未完全褪去，那股禁锢生命的冰冷触感却久久不散。

“陛下，元老院那边传来消息，要求您对凯尼斯之死给出解释。”海瑟音的声音打破死寂，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血迹上，眸中无波无澜，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铁血裁决。

开拓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陌生的记忆再次涌现——元老院的腐朽空谈、黄金裔的艰难处境、还有那悬在翁法罗斯头顶的黑潮阴影。更让她心惊的是一段清晰的计划：为获得律法半神的权能，必须献祭五百名黄金裔，以此换取对抗黑潮的力量。

“解释？”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模仿着刻律德菈的语气，“藐视凯撒的下场，无需解释。”话虽如此，心底却翻涌着抗拒。她想起星穹列车上的同伴，想起那些并肩作战的温暖时光，这样视生命为草芥的决策，让她如芒在背。

海瑟音微微颔首：“属下明白。另外，五百名黄金裔已按计划集结完毕，只待您下令出征法吉娜。”

“出征法吉娜”——这正是刻律德菈为献祭设下的骗局。开拓者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些被集结的黄金裔，不过是这场权能交易中待宰的羔羊。

“暂缓出兵。”她脱口而出，话音落下的瞬间，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海瑟音明显愣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迟疑：“陛下？这不符合您之前的部署，拖延下去恐生变故。”

开拓者握紧王座扶手，指节泛白。她知道自己正在偏离刻律德菈的轨迹，但让她亲手将五百人送入死亡陷阱，她做不到。“本王自有考量。”她沉声道，努力维持着君王的威严，“先查清这批黄金裔的背景，此事容后再议。”

海瑟音虽有疑虑，却还是躬身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大殿再次陷入寂静。开拓者站起身，走到殿外的露台。翁法罗斯的风带着铁锈味，吹拂着她银白色的长发——这是刻律德菈的发丝。远处的圣城轮廓在昏暗天色下若隐若现，那些错落的建筑间，不知藏着多少等待被裁决的命运。

意识深处，刻律德菈的声音似乎在低语：“想要拯救翁法罗斯，就必须付出代价。五百人的牺牲，是通往生路的门票。”

“可那是五百条人命！”开拓者在心中反驳，“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回应她的，是更深沉的沉默，以及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黑潮席卷村庄的惨状，黄金裔在战火中哀嚎的身影，刻律德菈站在废墟上，眼神决绝：“今日的牺牲，是为了明日的存续。”

开拓者感到一阵无力。她知道刻律德菈的出发点是拯救，但这样残酷的方式，她终究无法认同。可她现在是刻律德菈，是翁法罗斯的凯撒，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整个文明的命运。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匆匆赶来，神色慌张：“陛下！不好了！集结的黄金裔中出现异动，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人想要逃跑！”

开拓者心头一紧。她的暂缓命令打乱了原有的计划，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她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黄金裔力量再次苏醒，这一次，她主动掌控着这份力量。

“带我过去。”她沉声说道，脚步坚定地走向集结营地。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两全之法，能否既获得对抗黑潮的力量，又不牺牲那些无辜的生命。但她清楚，从她决定暂缓献祭的那一刻起，她就必须走出一条属于“开拓者刻律德菈”的道路。

营地中，混乱已然爆发。数百名身着统一服饰的黄金裔聚集在一起，神情惶恐，有人高声呼喊着不公，有人试图冲破卫兵的阻拦。

开拓者站在高台上，冰冷的目光扫过人群，熟悉的威严再次笼罩全身。“安静！”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律法的威压，瞬间压制了营地里的喧嚣。

所有黄金裔都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凯撒。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疑惑，还有一丝微弱的希冀。

开拓者握紧了拳头，脑海中闪过星穹列车的口号：“开拓未知，见证奇迹。”她看着下方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心中做出了决定。

“本王知道你们的疑虑，”她开口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度，“出征法吉娜的计划，确有隐情。但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的生命，绝不会成为无意义的牺牲。”

话音落下，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开拓者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抚。想要真正解决问题，她必须找到替代献祭的方法，必须在刻律德菈的铁血宿命和开拓者的善良初心之间，找到一条平衡之路。

而此刻，远方的黑潮似乎又逼近了一分，律法半神的权能诱惑依旧存在，元老院的压力也步步紧逼。这场属于异乡魂的君王试炼，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