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我曾询问他为什么要杀人？他本来有大好的前程的，明明做一个良好公民就可以的。

他有些疲惫的眯着眼睛，高强度的审讯让他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但这个问题似乎提起了他的兴趣。他砸吧砸吧嘴用他那双似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审讯室安静了一两秒，一道沙哑的声音闯进我的耳膜。

“……你多少岁了？二十五以上吧？还没有成家立业吧？没有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吧？”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有点懵。

他似乎看出来了我的拘谨，也就没有着急等待我的答复，而是继续着他的“演讲”

“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但仔细想想我好像没有真正活过，你认为怎样才叫活？我回望那些日子，那些汗水，只觉可惜。我的一生都在为他人而奋斗，那些时光对我来说是痛苦的。”

“那你呢？小伙子。”他及时的从他自己的情绪走出，反而把问题抛到我身上。

这已经让犯人反客为主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平静的盯着他，用我自己的眼睛窥探着他自以为失败的人生。

“……”

“你妻子的头骨在哪？我们的法医依旧没有在案发现场和你抛尸的地方发现，从脖颈处发现那的缺口并不完整，有些缺失的骨头和头骨是否被你抛到了其他所在地？”我注视着他的眼睛，看看他是否想要撒谎。

他顿了顿，似乎没想到我突然正经起来了。

“我吃了……”他直视着我。

“全部？”我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她的头发我剪下来缝到了娃娃头上，给女儿玩了……她的脑子我切碎然后给三楼那个男人家的狗吃了，那只狗叫什么品种来着？哦，泰迪吧。”他这会儿倒是坦坦荡荡的说出来了。

我示意旁边的记录人员记录，随后继续问道“那骨头呢？”

“嗯——被我扔河里了。”

“啪！”我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不可能！我们已经全部排查过了，没有发现你所说的残骸。”

“这个啊—我记得我的确扔了，至于扔哪了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毕竟我也是随便乱扔的。我当时太愤怒了，干了啥我都记不清了。”

我见过太多这种犯人了，前后话语总是互相矛盾。

他的眼神全是茫然。

啧，装的可真像。

“我说警官，你再问我说也不出来了。”他语气充满真诚。

“那好，你为什么要把她的脑子给那只泰迪吃？！”

“……因为那只狗太吵了，它还咬过我的女儿呢。”

“看得出来你很爱你的女儿，那你爱她就不该杀了她的妈妈。”我只好打起来感情牌了。

“就是因为我爱她，警官。我家孩子还等着我回家给她煮饭。”他没有再说话，仿佛刚才健谈的不是他。

我没法告诉他那只泰迪确实死了，但他的女儿也死了。

学校的台阶有些老旧了，边缘有些参差不齐的小坑，刚好没站稳一滑从第五个阶梯摔下去，头着地的。就在抓走他的那天。

“那犯人还说爱女儿，我看也不是很爱，还给女儿找那种穷学校。”

“哎哟，陈太你是不知道啊，那户人家老穷了，那女的不老实，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