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家杰x雇佣兵豆）
地下酒馆。
昏黄的灯光照在角落的一张圆桌上。酒水的颜色被染成暗色。
“那么，您的要求是什么？”墨绿色兜帽衫下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哒，哒”少年对面坐着位戴着礼帽的男子，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他正有手指来回敲击圆木桌。做出思考的样子。
提问的少年安静地等待着答复。
“我是个画家。要去各地找些灵感，你也知道的…我家……”
“我们可以说的简单点。”少年微微抬头，蓝色眼眸中是藏不住的冷淡。
“嗯……好吧。总之就是你要保证好我的安全，明白吗？”男子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和摆在前方的酒杯，用手指重重戳了戳桌子，“还有，你的目光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关心，这可不行。你看起来还没我大，不要喝酒。”
“？…我明白了…那请问这次任务什么时候开始，以及什么时候结束呢”真是个奇怪的委托人。少年顺从地把酒杯移到一边。
“两天后我就要出发，至于什么时候结束……”他拿手撑头，对着少年露出微笑“我要去的地方很多，短时间之内你是回不来了。”
“…我知道了。”
“杰克·里佩尔”自称画家的男人向少年伸出手，“打算接下我的委托吗？报酬怎么都好说。”
“奈布。”绿兜帽也伸出手，和杰克象征性的握了握。
“这是定金，两天后的早上，我们码头见。”杰克将皮质的手提箱放到桌上，往雇佣兵那里推了推。随后便从椅子上站起，绕过人群离开了酒吧。
“奇怪的人…”萨贝达拎起箱子，把帽檐往下又拉了些，离开了酒吧。
桌上两人的余温逐渐消散。桌延，那杯只被抿了口的酒静静放着，冰块化成水，稀释了酒液的颜色…
两天后。码头。
迎面的风夹杂着来自海洋的味道。气流灌入雇佣兵的兜帽中，挤掉遮掩萨贝达神态的帽子。
“久等了。”杰克手提个看上去很有分量的棕木箱，朝奈布挥手。萨贝达下意识地回以微笑。
“你的行李呢？”
“这里。”萨贝达撇了眼脚步的小箱子。
“这么少吗？雇佣兵先生。”杰克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满。
“请您放心，事情肯定办好。”
“这么紧张干什么，放轻松。”萨贝达的头被按了下。“我们走吧。”
看着杰克迈步走向登船口旁的小道，萨贝达感到疑惑。“不坐船吗？”
“谁说来码头一定要坐船的？”杰克招招手，“别发呆了，小先生。”
萨贝达赶忙跟上去，有些担心他会因为自己的愣神而质疑自己取消委托。
“来聊天吧。就这么走着也太无聊了。”杰克的背影走在前面。
“……抱歉我不太擅长表达，可能没办法满足您…”奈布心中依旧挂着担心。
“别您来您去了，叫我杰克好了。”
“我知道了。”
“别那么拘谨么，就当是旅游好了。”杰克的声音载满惬意，有一种不属于需要保护人身安全的人的轻松。
“……您…杰克先生，那笔钱远超出了正常的价格。”萨贝达想起昨晚在房间中打开皮箱时的场景，还有点心悸——箱子被大额纸钞塞得严严实实。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你值得。”杰克的话依然轻飘飘的。
奈布没接他的话。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在草地上走着。
“时间久任务重，而且你的风评不错。我觉得你值得这么多钱。”过了会杰克又补充到。
太阳爬升到天空中央，他们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上车吧小先生。”杰克在草地上的一辆马车旁停下。浑身上下都透露贵气的马车在草地上格外违和。“晚饭前应该就能到了。”他拉开车门，拱手作出“请”的姿势。
奈布在杰克的帮助下跨上马车。车内的装饰尽显繁华。杰克也上了马车，在萨贝达对面坐下。
雇佣兵认为这一切是在是太反常了。哪有雇主请上车的。真是奇怪的委托，奇怪的人……
/2/
萨贝达把手靠在窗檐，身体随马车的晃动摇动着。
“你不睡一下吗？”杰克看着这个自上车以来就保持神经紧绷的雇佣兵。
“不用了，我需要保证您的安全。”
“看来真没找错人。不过现在还是休息一下会比较好呢。”
“谢谢您，但是…”
“没有但是，我是雇主，你要听我的话。”被不容分说地拒绝了。萨贝达有点无奈，但还是听话的闭上双眼。
黑暗降临在眼前，听觉变得异常敏锐。车轮碾过草地的悉悉索索，马蹄闷进草地的噗噗声……萨贝达依旧保持着雇佣兵独有的警觉。
晃晃悠悠又走了将近三个小时。马车才停止晃动。
“我们到了。”
萨贝达睁开眼，落日的红晕浸染车窗外的湖面，草地也落上点点磷光。
下了车后杰克打算先解决晚饭。“你其实没睡对吧。”他走在前面。
“我睡了。”萨贝达下意识地反驳，不自觉地扣了下提着的箱子。
“雇佣兵先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杰克顿了顿，“你装睡的时候眼皮是会动的。”
奈布吞了口口水“我实在是…”
“你的警觉心好像很重。这不是坏事。但是我们的旅途也不短。这会使它把你压垮的。”
“感谢您的关心。”雇佣兵标准的回答却使前人小声叹了口气。
终于找到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餐馆，两人顺道在旁边的旅馆办理了入住。
“雇佣兵先生想吃什么？”杰克点完单后把菜单推给奈布。
“都可以的。”萨贝达被琳琅满目地菜品迷了眼。
“那可不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就这个意面吧。”
……
桌上陆续摆满了各种菜品。杰克切着牛排，轻叹了口气“雇佣兵先生。”
萨贝达嘴里还咬着口意面，但还是出于对雇主的尊重抬起头看着他。
“其实我雇你并不是想让你保护我的安全。”
强烈的不安从萨贝达心中升起，就连口腔中咀嚼的动作也停下了。
“更多地算是找个伴吧。和我一起四处写生的人吧。”
“？”
“一个人到处走太无聊了…”
“等等等等，”萨贝达口齿不清地问到“你的意思是你花这么多钱只是为了找个陪你的人？”
奇怪的人。
杰克一手托腮，一手拿着叉子在牛排上戳来戳去“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你的朋友呢？”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萨贝达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张张嘴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我没有朋友。都是些为了利益靠近的人而已。”杰克的脸冷了一下。
“那我不是一样吗？”奈布注意到杰克低下去的眼。
“你是我自己选的。”杰克换上笑容。“所以…别那么紧张么，就当出来玩。”
雇佣……朋友吗？
……………
星星挂满天幕，奈布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这一切都太奇怪了：超额的佣金，与众不同的要求……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恩赐。雇佣兵变成了雇佣朋友，萨贝达只觉得脑中有团乱麻。踢踢被了，换了个方向继续失眠。
3///
杰克的床上空无一物。只有被单上的褶皱告诉萨贝达这曾有人存在过。
！！！
萨贝达模模糊糊的睡意已然消散，下意识地抓起床头柜的短刀。
“怎么了我亲爱的先生？”
咖啡的香气先飘到萨贝达面前，接着才是杰克慢悠悠地从半掩的门后出现。
看到萨贝达手上攥紧的，反射出银光的短刀，杰克装作惊讶。“我的先生，你一大早就打算去打猎吗？”
……
早饭吃得有些煎熬。萨贝达不时瞟眼对面被报纸遮住的人。
“你还是太警惕了啊。”
萨贝达清楚地听到自己咽了口口水。
“也对，是我太着急了。”
萨贝达看不见杰克的脸，也难从语气里辨别出什么。“抱歉…”习惯性的道歉，是雇佣兵这个职业教给他的。
“不要老是道歉！”报纸被平放到桌上，杰克一脸严肃。
“抱…”萨贝达及时闭上了嘴。闷头吃着早餐。
“我打算一会去那边的湖写生。你可以陪我一起吗？”杰克重新拿起报纸。
“好。”
………
午前的阳光闪着湖面，碧蓝的水上点缀波光。
杰克将画架立在草地上，把画具一一从手提箱里拿出。
“我该做什么？”萨贝达看着他整理那些琳琅满目的工具，站在一边。
“看看风景，或者说…和我一起画。”杰克向他递了支笔。
“不用了…我看风景好了。”
……
湖面掀起微微涟漪，萨贝达环抱着手站在离杰克不远处，发丝随风摇曳着，他看向杰克——画家依旧专心于往画板上创作，百忙中还伸出手压住了自己的帽子。
“也许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人跳出来，要了他的命。”萨贝达心想。“这个距离够我反应。要是……”
“奈布·萨贝达。”杰克依旧画着他的画。
“我在。”
“放轻松，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心思被看穿，萨贝达感到不可思议。
“亲爱的雇佣兵先生。”杰克抬头对上萨贝达的眼睛“您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猎物。”
“你大可放心。”杰克重新专心于他的画“这里没人认识我们，更别说什么仇人之类了。”
“…我知道了。”萨贝达把手插到口袋里，任由微风灌进外套。
湖面被风吹得不太平静。但这样清闲的景色却是萨贝达许久没能观赏的。雇佣兵的生活总是匆忙而充满了血腥的。为了生存，不管是什么解决仇家，还是“拿回”物品的委托萨贝达都会接下。久而久之，人，也变得些神经兮兮。毕竟结仇早已是家常便饭。
随着风，地上矮矮的草也摇动着。萨贝达低头，草丛间灰色的昆虫一闪而过。“也许真的是我太敏感了。”雇佣兵的心似乎也随风有些动摇。“这里没人认识我们。何况我连这是哪都不知道。”他抬头又往杰克的方向看了眼。“要是真有什么情况，萨贝达，你肯定能反应过来的……也许你真的需要调整自己了。”
深呼出一口气，这位雇佣兵换回刚刚的姿势。风停了。湖面终于迎来了平静。
//4//
奈布·萨贝达是位雇佣兵。
奈布·萨贝达现在正被自己的雇主强制着穿些从没见过的衣服。
“你怎么总穿这件？”早上萨贝达穿外套时，身后穿了杰克带点不解的声音。
“习惯了。而且我不怎么买衣服。”他理了理自己的帽子。
“从初见到现在，你一直都是深绿色的。为了保持初次见面的感觉吗？”杰克从沙发上站起，“走吧，去给你换换颜色。”
“我不用…”萨贝达定在原地。
“这是我的委托。你不能不履行的对吧？雇、佣、兵、奈布·萨贝达。”
……
于是，两人就这么挤在了一家服装店里。
“这件怎么样？很适合你哦。”售货员从衣架上又拿下来一件淡灰色的衬衫。
奈布求助地看向杰克，杰克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张张嘴“看、你、自、己。”
“呃……我觉得都挺好的。”
“那您是要哪几件呢？”
萨贝达呆在原地，售货员期待的眼神快把他烧穿。
“都要了吧。”杰克从兜里掏出钞票，数了几张按到柜台上。“剩下的当小费了。”
“喂……”萨贝达压着嗓子。
…………
两人领着几袋衣服在夕阳下向旅馆走去。
这已经是他们同行的第三座城市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中央的广场。杰克指指广场内的喷泉，转头询问奈布：“要进去看看吗？”
萨贝达点点头。
…………
落日的余晖映在水面，时不时有鱼窜动。
杰克从怀里的纸袋中抽出根面包，掰碎，扔到水中。鱼群先是散开，待水面趋于平静，又蜂拥而至。
“试试？”杰克把面包往萨贝达那边翩。
萨贝达掰过一截面包，学着杰克的样子碾成小块。“你好像很喜欢喂鱼。”
“嗯？”
“之前每次路过什么湖边水边，你都这样。”
“看来我被萨贝达先生关注了呢。荣幸之至。”
萨贝达不知道怎么接话，低头专心地往水中撒着面包。
一只飞鸟急速地冲过来，叼走了萨贝达手里揽着的面包。
“！”他下意识地去追，可是罪魁祸首却已无踪迹。
“看来被偷袭了……”杰克的笑声很轻，但萨贝达还是听到了。
他回到杰克身边，看他的手上下摆动。“你要画什么，在这里。”
“什么都可以。只要用心，哪都是美的。”
令人费解。
等到那根面包慢慢变短，消失，杰克才重新迈开步子，往旅馆走。
……
路旁的油灯照亮一小片地面。夜幕中星星稀稀疏疏。
两人回到旅店，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杰克转身去整理他的画具，萨贝达望着地上立着的大包小包。
“为什么给我买这么多东西？”
杰克把画笔放到箱子里，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因为……因为我们要一起旅行。”
“你已经给了我很多的佣金了。”萨贝达蹲下，在袋子里翻找些什么。
“那不一样。我想让你过的好一点。”
一张白色的，细长的纸从衣服底下被抽出——是账单。萨贝达的眉毛先是拧在一起，接着眼睛上下扫荡。“这样太贵了……而且我自己会给自己买的。”
“你不会的。”很平淡的一句话。萨贝达回头，杰克依旧收拾地上那些五颜六色的颜料。“不然怎么总穿那一件。而且我是位画家，画家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美好的事物被污染。”
“我没时间去看。”杰克的话让他感到毫无头绪，同时也使些不好的回忆冲上心头。因为职业的特殊，他习惯用深色把自己埋藏，独自一人，穿梭在大街小巷。血腥，灰暗，这是萨贝达生活的代名词。
不过现在也许有点不一样了。有个奇怪的画家往里面花了点涂鸦。
“我们明天出去写生吧！就那个喷泉。”杰克总能在气氛有点低沉时拉一把。
“好。”
……萨贝达手中拿着半个面包，还有半个还咬在嘴里。杰克在他不远处的长椅上，对着画板写写画画。
清晨的空气是清新的，又带有丝丝寒冷。不过少年身上的大衣守住了他的温度。
随着太阳爬上天边，来往的人也增加了不少。他们之间互相问候着，大家脸上总是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杰克他真的能看清吗？这么多人。”萨贝达朝长椅看去，正好对上杰克的目光。
他的嘴角渐渐上扬，嘴唇动了动：“你、在、关、心、我、吗？”
雇佣兵把头转回来，掰下块面包，往水面重重地扔去，激起不小的水花。他感觉自己像被…调戏了。
莫名其妙。
杰克躲在画板后面，偷偷观察萨贝达的举动。“你真的也有所改变了呢。”画家的心情好像很不错，哼起不属于这座城的调子，身体也小幅度地晃动，笔尖在画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和着他的调子。
5/////
这是和杰克游历的第不知道几个城市。
订旅馆、熟悉城市、游玩、绘画，最后再前往下一站。每座城市都是这般流程。他们就这么走过了小半年。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座城。”杰克在房间里放下行李。
“你之前来过吗？”萨贝达也把自己随着旅途而渐渐变大的箱子放到地上。
“没有。书上看到过。”
“为什么喜欢？”
“这里的人们很温柔，也很爱美。所以景色也别具一番韵味。”他从箱子里找出张有点泛黄的纸，小心翼翼地在奈布面前铺开，“看，这是很早以前的海报，这张照片就来自这座城。”
萨贝达凑上去，“的确很好看。”
“我打算在这里多呆几天，你呢？”
“我听你的。”
……
昏黄的灯光照得菜单有点模糊，杰克还在挑选菜品时，萨贝达就已经点好了菜。
桌上陆陆续续摆上了各式各样的佳肴。杰克注意到还有块自己没点的蛋糕。
“你好像不常吃甜食啊。”
“给你点的。我看你总吃甜点，就顺便帮你点了。”萨贝达举起刀叉，对面前的牛排下手。
“谢谢你了，奈布·萨贝达。”杰克将蛋糕移到自己面前，“你真的变了好多。”
“怎么了？”对方含含糊糊地问，“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不是，”蛋糕被挖去一小块，“你现在向一个真正的‘人’一样……长出了血肉。”
“我本来就是人啊。”萨贝达不解，他看向杰克，祈求一个准确的答案。可这个狡猾的画家只是摇头，说些没什么之类的话，并让他先吃饭。
……
/第二天下午/
从外面回来的两人大概是累坏了，刚进房间就各自瘫倒在床上。
柔软的床包裹着两人，疲倦缓缓沉入地底。
“要是能一直躺在床上就好了。”萨贝达的声音被闷在被子里。
“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试试。”杰克把头从被子里抬起，转向萨贝达。
“你不是还要写生吗？不过话说你到底在画些什么？”
“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画？”杰克猛地从床上弹起，盘腿坐在床上。
“好啊，拭目以待。”
……
一个精致的木箱被放在床旁的地上。杰克扣开两旁的锁，吧嗒一声便打开了箱子。
“看看吧。”他把厚厚一叠画递给他。
他也正坐在床延，端详着那些富有情感和色彩的画作。
他的眉毛微微拧到一起，手上的动作也减慢了。
他看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他似乎有点卡住了。
他一张张地反复翻看着。
他的手好像在颤抖。
“怎么样？”画家很期待雇佣兵的反应。他坐到他的旁边，安静地看着奈布·萨贝达。
“很好看……只不过……”
“奈布·萨贝达，”杰克的语气很是郑重。这令奈布突然感到有点喘不上气。
“我已经不想过一个人的生活了。”他把手放到萨贝达肩上，将他往自己身上带。
雇佣兵此时不像雇佣兵，反而像座雕像。
“我已经习惯有你的生活了。”杰克靠在他的耳边说。温热的气体吹得耳阔有些滚烫。
“所以……我能不能雇佣你……一辈子。”
奈布·萨贝达猛地站起，杰克的手也从他的肩上滑落。他把画家的作品放回箱子里，然后呆呆地笔直地站在箱子前，看着那些画出神。
“我……”
杰克也随着他起身，将他转了个身，使他面对着自己。
“我……”萨贝达想讲些什么，可是他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额头的温感顺着神经，动摇了萨贝达。他向上看去，只能看到杰克灰色的、杂乱的发丝。他的唇贴着他。他打碎了他们间的距离。
明明是很柔软的唇，却撼动着心中的枷锁。
如果能如愿就好了。
萨贝达一把将他推开，接着后退两步。
画家眼里是惊愕，接下来是失望，最后却化做温柔。就如同小溪的潺潺流水。
“这样吗……”他轻轻叹出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奈布·萨贝达。”
雇佣兵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中。
“抱歉……”接下来传来的不再是萨贝达的声音，而是旅店木门吱吱嘎嘎的转动声。
杰克缓缓蹲下，把装有宝贵画作的木箱合上。
稍作休整，他从另一个箱子里掏了只画笔，顺手揣进口袋，推开木门，也迈入夜色降临的城市之中。
夜晚的城市，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地走着不少人。杰克也是其中之一。
热闹的氛围。画家压了下自己的帽子，右拐进了条连路灯都没有的巷子。
远离了人群，杰克把帽子摘下，攥在手中。
“杰克·里佩尔。看来今天你身边那个麻烦的东西不在啊。”声音从身后传来，杰克没有回头。
“看来你很关注我。”
“你？不不不，千万不要多想了，里佩尔。你看，我也是里佩尔。”
“所以？”
“那老不死的可算是要走到头了……不过他的遗产……当然了，你要是自愿放弃，我倒是可以大方地让你继续过这种逃兵的生活。”
“呵…”浮夸。杰克重新戴上了帽子，“抱歉了，可能要让你当个小气鬼了。首先，我是在写生，其次，你好像也不是他规定的继承人吧。”
“你死了之后就是了，留句遗言吧！”脚步声飞快靠近、放大。
“我只是位手无寸铁的画家而已，大题小做。”
“屁话真多。”
月光照亮了那人手中的东西，反射出悠悠银光。杰克依旧背对着他，没有什么动作。
///6///萨贝达第一视角
杰克是个很奇怪的人。
至少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说希望我能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可是却又说他需要一个“朋友”。
我接过各种各样的委托，杀人、盗窃，什么都不缺，唯独没接过“做朋友”。
他说他一个人很孤单，比起安全，更需要一个伴。我觉得奇怪，甚至有点后悔。但他给我的实在是太多了，后悔什么的也来不及了。于是我还是选择半信半疑地留在他身边。
杰克是个画家。他说他是为了写生，所以才旅行的。
说起来在第一个目的地时还出了些误会——一大早起来发现他的床上空无一人。我还以为他被仇家绑走了，抓起刀想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他却从房间中某个角落里现身。
杰克说我太敏感了。可是我是一位雇佣兵。雇佣兵要是不敏锐点，就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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