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凶宅试睡员,这行干久了,多少有点麻木。
直到我接到一单高价委托,要求是在江城有名的“七号凶宅”连续直播七天,佣金五十万。
屋主是个穿旗袍的漂亮女人,签合同时指尖冰凉:“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别去三楼右手边最后一个房间。”
我笑着应下,心里不以为然。这年头,凶宅的套路我见多了。
第一晚,我在二楼卧室支好设备。直播到半夜,观看人数破了纪录,弹幕都在刷【主播后面有影子!】。
我回头,什么都没有,只觉得温度骤降。
第二晚,我故意把镜头对准楼梯口。凌晨两点,直播信号突然中断,备用电源同时失灵。
黑暗中,我听见小孩拍皮球的声音,从一楼到二楼,停在我门外。
“哥哥,我的球掉你房间了。”
我握紧口袋里的符咒,那是入行时一个老道士送的,从没用过。
“明天给你买新的。”我尽量让声音平稳。
门外安静了,然后是下楼的脚步声。
第三天,我在楼梯转角发现一个褪色的皮球,上面有暗红色的污渍。
直播时,我假装不经意地拍到了它,弹幕瞬间爆炸:【这球跟我邻居家失踪孩子的一模一样!】
我私下联系了发弹幕的网友,要来了三年前的孩子照片——确实穿着直播里看到的蓝色背带裤。
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第四天,我在阁楼找到一本日记,属于前任屋主的女儿。
“爸爸又带陌生阿姨回家了,妈妈在哭。”
“楼下的小杰说看见我家三楼有红眼睛。”
“爸爸不让我去三楼最后一个房间,说里面有怪物。”
日记停在五年前的七月,正是这家人离奇失踪的时间。
当晚,我梦见一个穿蓝背带裤的男孩站在床前:“哥哥,那个房间里有东西在哭。”
我惊醒,发现床头柜上有个泥手印,大小像是孩子的。
第五天,我调查到这宅子的历史。三十年间,四任屋主都死于非命,且都失去了一只左眼。
共同点是,他们都曾在死前大规模改造过房子,特别是——三楼那个禁室。
傍晚,我在书房翻到旧报纸,发现第一任屋主的妻子是京剧名伶,因丈夫外遇,在三楼房间自缢,死时穿着红嫁衣。
旗袍女人每天准时送饭,今天却迟迟不来。我打电话,是空号。
物业说:“那女人?三年前就癌症去世了啊。”
我脊背发凉,那签合同的是谁?
第六天,宅子里的异常越来越明显。镜子里的影像会慢半拍,水龙头流出血水,走廊的画像眼睛会转动。
直播被迫中断,因为观众说我的脸在镜头里变成了女人。
更可怕的是,我开始失忆,偶尔会发现自己站在三楼禁室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却不记得怎么来的。
我查看手机里的直播回放,发现凌晨三点有一段空白,但我分明记得那段时间我在睡觉。
放大音频,能听见细微的女人哼唱声,是京剧《牡丹亭》的片段。
最后一天,五十万我不要了,只想活命。
但所有门窗都被封死,手机没信号,像有股力量不让我离开。
下午,我在客厅茶几下层发现一张隐藏的图纸——整栋宅子的结构图,被改成了巨大的符咒阵,而三楼那个房间,正是阵眼。
我必须进去。
黄昏时,我带着符咒和能找到的所有工具,站在三楼禁室门前。门缝里渗出阴冷的风,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直播设备被我固定在胸前,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保障。
“家人们,也许这是最后一场直播了。”我对着镜头说,“如果我出事,请把录像交给警方。”
弹幕疯狂滚动,但我已顾不上看。
手放在门把上,冰冷刺骨。我深吸一口气,拧动了门把。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里面没有怪物,没有女鬼,只有——
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干尸坐在梳妆台前,左眼是个空洞。梳妆台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墙上用血画着阵法。
最恐怖的是,干尸的右手握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是我的脸,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你来了。”干尸的嘴没有动,声音却在整个房间回荡。
我胸前的直播设备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弹幕以不可能的速度滚动:
【主播快跑!你背后!】
【那女人在你后面!】
【她伸手了!】
我猛地回头,看见签合同的旗袍女人飘在空中,脸腐烂了一半,左手拿着半只眼球。
“谢谢你,”她声音扭曲,“最后一只眼睛,齐了。”
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左眼,一阵剧痛袭来。
直播信号在此刻彻底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