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奇函
左奇函杨博文说到做到。 他像是真的把我从他的世界里彻底剥离了出去。 在学校里碰面,他会目不斜视地走过,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我只是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画室里,他再也没来过,那个角落永远空着,积了薄薄一层灰;就连偶尔在同一场考试的考场上,他也会刻意选离我最远的位置,笔尖划过试卷的声音都透着一股疏离。 我像个被遗弃在原地的傻瓜,看着他的轨迹越走越远,和我彻底错开,却无能为力。 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像是被风吹得不停膨胀,灌满了密密麻麻的疼。我开始用画笔拼命填补这份空缺,画深夜的街道,画空寂的画室,画所有能让我暂时不去想他的东西。可画着画着,画布上总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他的眉眼——低头时长长的睫毛,紧张时泛红的耳根,还有……那天哭红的眼睛。 我把画撕了,又画,画了又撕,直到指尖沾满颜料,掌心被画笔硌出红痕,也无法平息心里的烦躁和悔意。 同桌看我状态越来越差,忍不住叹气
左奇函同桌-陈奕恒你要是真放不下,就再去找他说说?说不定……
左奇函“说什么?”我打断他,声音沙哑,“说我当初是因为害怕别人的眼光才把他推开?说我其实……” 后面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连我自己都无法坦然面对的心思,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原谅? 日子像流水一样淌过,转眼就到了冬天。 第一场雪下得很大,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放学的时候,我看到杨博文站在教学楼门口,手里拿着一把伞,似乎在等什么。 我的心跳莫名加快,脚步顿住了。 没过多久,一个女生跑了过来,笑着对他说了句什么。杨博文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浅浅的笑意,虽然很淡,却足以让我心头一紧。他撑开伞,和那个女生一起走进了雪地里,两人并肩走着,雪花落在伞面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那画面很和谐,像一幅安静的画。可我看着,却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喘不过气。 原来,他不是不会笑,只是他的笑,再也不会为我而绽放了。 原来,没有我,他的世界依旧可以正常运转,甚至……更明媚。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被风雪模糊。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冰凉刺骨,和心里的温度一样。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喝了酒。 是偷偷从家里翻出来的,味道辛辣,呛得我眼泪直流。可我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酒精麻痹了神经,却让那些被压抑的情绪更加汹涌地翻涌上来。我想起第一次在雨巷里见他,他怯生生的样子;想起他把伞抱在怀里,眼里的光;想起他偷偷画我的速写本,那句“像光”;想起他哭着问我为什么躲着他……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反复切割着我的心脏。 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泪混着酒液往下掉,哭得像个傻子。我终于不得不承认,我对杨博文的感觉,早就超出了所谓的“朋友”,那是一种我不敢面对、却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的悸动。 可我明白得太晚了。 等我终于有勇气正视这份心思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原地等我了。 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世界一片洁白,仿佛能掩盖所有的痕迹。 我去学校的时候,在教学楼门口的雪地上,看到了杨博文和那个女生的脚印,并排着,延伸向远方。 我站在那些脚印旁边,久久没有动弹。 心里某个地方,像是随着昨夜的风雪,彻底冻结了。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场雪不仅覆盖了脚印,也冰封了我们之间最后一点可能。而那个和他并肩走在雪地里的女生,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另一道屏障,把我们的轨迹分得更开,开向两个再也无法交汇的方向。 而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连一句“别走”都喊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