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戒指。
冰冷的铂金指环,镶嵌着一颗切割完美的蓝钻,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折射出幽邃而凌厉的光芒。它静静地躺在深蓝色丝绒盒子里,像一只凝固的、审视的眼睛。
林晚晚的呼吸滞住了。
这不是婚戒。原主的记忆里,她和沈屹舟之间根本没有这种具有象征意义的信物。这枚戒指突兀得就像沈屹舟此刻的出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蛮横的闯入感。
他是什么意思?
“路过”、“顺道”?
沈屹舟会做“路过”、“顺道”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的目光从戒指上抬起,撞进沈屹舟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沉静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暗。他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反应,又像是根本不在意她会有什么反应。
佣人早已识趣地退下了,玄关处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湿气,和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味,混合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氛围。
林晚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系统的消失让她失去了最后的依仗和方向,而沈屹舟的步步紧逼,更是让她如同置身迷雾深渊,看不到任何出路。
她该怎么办?
接,还是不接?
接了,意味着什么?默认了他这莫名其妙的“馈赠”,踏入他编织的、更深的迷局?
不接,又会怎样?激怒他?她现在还有激怒他的资本吗?
脑海里一片混乱,系统的警告声消失了,但那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却愈发清晰。
沈屹舟依旧维持着递出盒子的姿势,耐心得出奇。他的指尖干净修长,握着那小小的丝绒盒,稳得像一座山。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无声的煎熬。
林晚晚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强迫自己抬起手,动作有些僵硬,朝着那个盒子伸去。她的速度很慢,仿佛那不是一枚戒指,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丝绒表面的前一刻,沈屹舟却手腕微转,避开了她的碰触。
林晚晚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着她瞬间错愕的神情,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然后,他上前一步。
距离瞬间被拉近,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那股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他身上的冷冽气息混合着窗外雨水的微腥,强势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将盒子给她,而是……亲自打开了盒盖。
幽蓝的钻石光芒,近距离地映照在她脸上。
接着,在林晚晚震惊的目光中,沈屹舟用另一只手,取出了那枚戒指。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残忍。
然后,他执起她僵在半空、微微颤抖的右手。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她想缩回手,却被他看似随意、实则不容抗拒地握住。
“戴着。”他命令,声音低沉,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等林晚晚反应,他已经将那枚尺寸恰到好处的蓝钻戒指,缓缓地、坚定地,套在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皮肤,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不是戴在手指上,而是直接烙在了她的灵魂上。
他松开手,退后半步,目光落在她戴着戒指的手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被打上标记的所有物。
“很适合你。”他评价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
林晚晚猛地抽回手,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闪烁着幽光的戒指。它很美,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刺骨。她想把它摘下来,用力地、狠狠地摘下来,扔回他脸上!
可手指碰到戒指冰凉的边缘时,她却像是被烫到一般,僵住了。
沈屹舟静静地看着她挣扎的动作,没有阻止,也没有催促。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笑意。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不敢摘。
“好好休息。”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穿了她所有的恐惧和无力,“雨停了,我让人送你出去走走,总闷在家里,没病也闷出病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别墅。
玄关处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林晚晚一个人,僵立在原地,听着窗外渐大的雨声,和自己失序的心跳。
她低头,怔怔地看着无名指上那枚幽蓝的戒指。
它像一个华丽的镣铐,一个无声的宣告。
沈屹舟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无论她是谁,无论她想做什么,都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戏,还在继续。
只是,导演换了人。
而她这个演员,连剧本,都已经被彻底撕毁。
前路,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被这个男人一手操控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