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杀

沈屹舟的指尖在她颊边一触即收，随即转向一旁面色惊疑不定的陈夫人，语气恢复了惯常的疏离与客气：“陈夫人，抱歉，晚晚年纪小，被我惯坏了，说话直来直去，没什么坏心思。若有冒犯，我代她向您赔个不是。”

陈夫人张了张嘴，看看沈屹舟，又看看一脸呆滞的林晚晚，最终只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屹舟你太客气了……年轻人，性子急些也正常。”

沈屹舟微微颔首，目光这才转向一旁眼泪要落不落的苏清雨，眼神淡漠，如同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苏小姐也在。”他语气平淡，“看来陈夫人很喜欢你。”

只这一句，不咸不淡，没有任何维护，也没有任何指责。却无形中将苏清雨重新定位在了“陈夫人客人”的位置上。

苏清雨的脸白了白，咬着唇，低下头，没敢说话。

沈屹舟重新将视线落回还没回过神的林晚晚身上。

“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他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无奈，仿佛在对待一个闹脾气的小孩，“跑来这里凑热闹。”

他伸出手，不是拉她的手，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与她指尖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

“走吧，”他语气不容置疑，“送你回去。”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在场的任何人，牵着（或者说，拉着）僵硬的林晚晚，转身，在无数道震惊、疑惑、探究的目光中，从容地离开了画廊。

直到被塞进车里，直到车子驶离艺术区，林晚晚都还没有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沈屹舟就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

他没有斥责她，没有厌弃她，反而……维护了她？用那种近乎“宠溺”的姿态？

这比直接的羞辱更让她感到恐惧和不安！

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断断续续的电子音，突兀地再次在她脑海深处响起，带着强烈的杂音，像是信号极其不稳：

【滋……检测到……世界线……剧烈波动……】

【核心任务……修复……】

【绑定……强制……执行……】

【滋……新指令……获取……沈屹舟……滋……信任……】

【失……败……抹……杀……】

声音断断续续，最后两个字“抹杀”却异常清晰尖锐，带着一种垂死挣扎般的狠厉，然后，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林晚晚猛地瞪大眼睛，浑身冰冷。

系统……回来了？

可它发布的，是什么鬼任务？！

获取沈屹舟的信任？！

在她刚刚彻底搞砸了“羞辱女主”剧情，并且被沈屹舟用完全不符合剧本的方式带离现场之后？！

这简直荒谬得像一个恶劣的玩笑！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闭目养神的男人。

沈屹舟仿佛感应到她的视线，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睡意，清明冷静得可怕。他看着她脸上尚未褪去的惊惶与难以置信，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怎么？”他开口，声音低沉，在密闭的车厢内回荡，“吓到了？”

林晚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屹舟的目光掠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那点幽蓝的光芒，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底。

“我说过，”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掌控力，“你的戏，太浮夸。”

他微微倾身，靠近她，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下次想让我注意到你，可以用点……更高明的方式。”

林晚晚的心脏，在这一刻，彻底沉入了冰海。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而她新的“任务”，仿佛是他亲手为她写下的、更加讽刺和艰难的……剧本。

获取他的信任？

在这个早已看穿她一切、并将她视为掌中玩物的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