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被判死刑的消息在锦恩市引起了轩然大波。各大媒体的头版都在报道这起金牌律师杀妻案,法学界更是就案件中的证据链展开了激烈讨论。
结案一周后的傍晚,江信独自坐在锦南大学图书馆的角落里。面前摊开的《犯罪心理学》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他的目光停留在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空。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是蒋承言发来的消息:
「在忙吗?有个新情况。」
江信合上书,回复:
「图书馆。什么情况?」
「沈墨要求见你。」
这个请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按照程序,死刑犯在等待执行期间可以申请会见特定人员,但沈墨选择要见江信,而不是家人或律师,实在令人费解。
「为什么是我?」
「他说有些话,只有你能听懂。」
秋雨又开始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划出蜿蜒的痕迹。江信看着那条信息,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
「时间?」
「明天上午十点,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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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九点五十分,江信在蒋承言的陪同下走进看守所的会见室。沈墨穿着橙色的囚服,戴着手铐,但神情依然保持着令人不安的从容。
"江顾问。"沈墨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感谢你能来。"
"你想说什么?"江信在他对面坐下。
沈墨的视线在江信脸上停留片刻,突然笑了:"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吗?"
"判决已经生效。"
"法律意义上的结束罢了。"沈墨微微前倾,"你知道这个案子最有趣的地方在哪里吗?"
江信没有回答。
"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在操控一切,"沈墨压低声音,"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也只是一枚棋子?"
蒋承言在监听室里皱起眉头。这显然是沈墨的又一场心理游戏。
"什么意思?"江信平静地问。
沈墨靠回椅背,目光变得深远:"三年前,我接手了一个特殊的案子。被告被指控谋杀,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但在庭审前一天,我收到了一份匿名寄来的资料——足以证明他无罪的监控录像。"
"这和你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那份资料来得太巧了。"沈墨的眼神变得锐利,"就像有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在合适的时机拿出来。"
会见结束后,江信在停车场停下脚步。雨已经停了,潮湿的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气息。
"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真?"蒋承言问。
江信望着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真话不一定全说,全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回到警局,江信调阅了沈墨提到的那个案子。三年前,沈墨确实为一名被控杀人的大学教授做过无罪辩护,而关键证据确实是一段突然出现的监控录像。
"这段录像的来源一直是个谜。"档案管理员说,"当时的技术条件有限,没能追查到寄件人。"
江信仔细阅读案卷,注意到一个细节:案发地点就在南恩中学附近。
又是南恩中学。
傍晚,江信约陈浩在学校咖啡厅见面。他把沈墨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陈浩听得目瞪口呆。
"这也太诡异了...你是说可能有个幕后黑手在操控一切?"
"不确定。"江信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但多个案子都指向南恩中学,这不太可能是巧合。"
陈浩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记得周明吗?他昨天回学校办复读手续,说想见你。"
周明在半小时后赶到咖啡厅。他看起来比之前消瘦了些,但眼神更加坚定。
"江信学长,"周明坐下后直接切入正题,"我整理晓雪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几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南恩中学的老校区,背景里有一栋现在已经不存在的实验楼。
"晓雪在照片背面写了字。"
江信翻过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小字:
"他们以为没人记得
但影子记得一切
罪恶在光下生长
真相在镜中破碎"
"这栋实验楼,"江信指着照片,"是什么时候拆除的?"
"五年前。"周明肯定地说,"因为设施老化,学校建了新楼。"
江信若有所思。沈墨提到的案子发生在三年前,实验楼五年前拆除,而李志斌案中的艺术楼也是同期修建的。
这些时间点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
当晚,江信再次来到警局。蒋承言还在加班,桌上堆满了案卷。
"我查了一下,"蒋承言抬头看他,"南恩中学那栋旧实验楼的承建商,是沈墨的姐夫开的公司。"
线索又开始交织。但这一次,它们指向了一个更加庞大的谜团。
深夜,江信独自在宿舍整理所有的线索。他在白板上画出一条时间线,从旧实验楼的拆除,到新艺术楼的修建,再到沈墨三年前的案子,最后是现在的杀妻案。
这些事件看似无关,但总有一些细微的线索将它们串联起来。就像数学中的隐藏变量,看不见,却能影响整个系统的运行。
凌晨两点,他收到一条新的匿名短信。这次不是文字,而是一张模糊的旧照片——南恩中学旧实验楼的奠基仪式,照片角落里有一个年轻人的侧脸。
放大照片后,江信愣住了。
那个年轻人,长得和沈墨极其相似。
但按照时间推算,旧实验楼建于二十年前,那时的沈墨应该还是个中学生。
除非...
江信立即拨通蒋承言的电话:"我需要沈墨家族的所有资料,越快越好。"
窗外,夜色深沉。锦恩市的灯火在雨后的雾气中晕染开来,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
江信站在窗前,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他隐约觉得,他们刚刚结束的案子,可能只是某个更大谜题的第一块拼图。
而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