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正襟危坐,第无数次整理着自己那身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平日里在唐门技术部面对再复杂的魂导器设计图也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微微有些颤抖。
今天,是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场“战役”——相亲。
介绍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兼好友,唐门技术部部长——唐舞麟。而相亲对象,是唐舞麟那位传说中被他宝贝得不得了、鲜少露面的亲姐姐,唐舞桐。
“雨浩,放轻松点。”坐在他对面,拥有一头耀眼蓝发和俊朗面容的唐舞麟笑着抿了口咖啡,“我姐虽然有时候是有点……嗯,特别。但她人很好的,跟你肯定有共同语言。”
霍雨浩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我尽量。”
他怎能不紧张?且不说这位唐小姐家世何等神秘显赫(从唐舞麟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和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就能窥见一二),单是想到要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女性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流,就足以让这位在感情上堪称一片空白的“灵冰斗罗”头皮发麻。
“说起来,姐夫……”唐舞麟促狭地眨了眨眼。
“打住!”霍雨浩脸一热,“还没影儿的事,别乱叫。”
“迟早的事嘛。”唐舞麟信心满满,“我姐的眼光,我信得过。再说了,我爸那边……”
提到唐舞麟的父亲,那位仅有过一面之缘、却给人带来无尽压迫感的唐三先生,霍雨浩感觉后背更凉了。那次的“偶遇”,与其说是见面,不如说是一场全方位的审视,唐三看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看清他所有的底细。
正当霍雨浩内心天人交战时,包厢门被轻轻推开。
首先进来的是一位银色长发的绝色女子,气质清冷,容颜倾城,正是唐舞麟的妻子古月娜。她冲霍雨浩和唐舞麟微微颔首,然后侧身让开。
紧接着,一个身影蹦蹦跳跳地窜了进来,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看上去约莫六七岁,一双大眼睛灵动非凡,正是唐舞麟和古月娜的儿子蓝轩宇。
“舅舅!我们带大姨来啦!”蓝轩宇声音清脆,然后好奇地打量着霍雨浩,“你就是霍雨浩叔叔吗?爸爸说你可能要变成我们大姨夫啦?”
童言无忌,却让霍雨浩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轩宇,别胡说。”古月娜轻声制止,但眼中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门口。
一位女子缓步走入。
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身姿高挑曼妙,金色的长发如同阳光织就的锦缎,随意披散在肩头。她的容颜极美,是一种兼具了英气与柔媚的绝色,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几分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正是唐舞桐。
“姐,你来啦。”唐舞麟立刻起身,殷勤地拉开自己旁边的座位。
唐舞桐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站起身,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霍雨浩身上。
“你好,唐舞桐。”她伸出手,落落大方。
“你、你好,霍雨浩。”霍雨浩连忙伸手与之相握,触手之处,温软细腻,却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窜过,让他心头莫名一跳。更奇怪的是,看着唐舞桐那双粉蓝色的眼眸,他竟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两人落座,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沉默。
唐舞麟和古月娜默契地带着还在好奇张望的蓝轩宇退到了包厢另一侧的休息区,美其名曰“给孩子点果汁”,实则将空间留给了两位主角。
“听舞麟说,你在唐门技术部工作?研究魂导器?”唐舞桐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清脆悦耳。
“是的,主要研究方向是魂导器与人体潜能结合,还有高能压缩魂导阵列……”一提到专业领域,霍雨浩的话匣子不自觉打开了,眼神中也焕发出自信的神采。
唐舞桐听得颇为认真,偶尔还会提出几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显示出她在这方面绝非门外汉。
霍雨浩越说越惊讶,他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对魂导器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唐小姐对魂导器也很了解?”
“略懂一二。”唐舞桐微微一笑,端起咖啡杯,“家里有个老古板,总觉得魂导器是奇技淫巧,我偏要研究研究。”
老古板?霍雨浩想起了唐三先生那深不可测的样子,心中暗自点头,确实像。
话题渐渐打开,从魂导器聊到各自喜欢的食物(霍雨浩惊喜地发现两人都偏爱烤鱼),再到平时的兴趣爱好。霍雨浩发现,唐舞桐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高冷,她思维敏捷,言辞时而犀利,时而幽默,让他完全沉浸在了交谈中,最初的紧张感早已不翼而飞。
就在这时,包厢门又被敲响了。
“打扰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声传来,接着,一个有着深蓝色长发的俏丽女孩探进头来,是白秀秀,蓝轩宇形影不离的小伙伴,也算是唐家看着长大的孩子。
“秀秀姐,你怎么才来!”蓝轩宇从休息区跑过来。
“嘿嘿,路上碰到点事儿。”白秀秀笑嘻嘻地,目光在霍雨浩和唐舞桐身上转了转,然后凑到唐舞桐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实则全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舞桐姐姐,外面有个自称是霍雨浩好友的家伙,说要给他加油打气,被保安拦住了,闹着要进来呢!”
霍雨浩扶额,不用猜,肯定是贝贝那个活宝!或者是徐三石?总不能是和菜头吧?
唐舞桐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看得霍雨浩又是一怔。
“让他进来吧,热闹点也好。”唐舞桐大方地说。
片刻后,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果然是贝贝。他一身休闲装,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雨浩!怎么样……呃……”贝贝话没说完,就看到了坐在霍雨浩对面的唐舞桐,瞬间被对方的容光所慑,后面调侃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就是路过,路过……你们继续,继续哈!”说完,溜到唐舞麟那边去了,还偷偷对霍雨浩比了个大拇指。
经过这么一闹,包厢里的气氛更加轻松活跃起来。
蓝轩宇和白秀秀在一边玩着魂导拼图,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唐舞麟、古月娜和贝贝在另一边低声交谈,目光却不时关切地瞟向相亲的两位主角。
霍雨浩和唐舞桐相视一笑,某种默契在无声中流淌。
“看来你的朋友们都很关心你。”唐舞桐笑道。
“他们就是爱瞎操心。”霍雨浩无奈,心里却暖暖的。
他看着唐舞桐在灯光下愈发精致的侧脸,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和亲近感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开口:“唐小姐,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唐舞桐转过头,粉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她嘴角微翘,带着一丝神秘:“或许吧。说不定是在……梦里?”
霍雨浩心头猛地一跳。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魂导器轻微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唐舞麟发来的信息:
【我爸妈到楼下了!稳住,兄弟!】
霍雨浩瞬间感觉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唐舞桐显然也感知到了什么,她看向门口,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又有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一对男女。
男子看上去不过三十许,相貌英俊儒雅,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休闲装,眼神温润,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掌控一切的威严。正是唐三。
而他身边,是一位绝美的妇人,看上去同样年轻,眼眸灵动,带着温柔的笑意,挽着唐三的手臂,正是小舞。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唐舞麟和唐舞桐同时起身。
唐三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贝贝、古月娜等人身上略作停留,最后,落在了霍雨浩身上。
那一刻,霍雨浩感觉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向自己压来。
小舞则笑眯眯地看着霍雨浩,上下打量,眼中满是好奇和……满意?
“听说舞桐今天在这里见朋友,我们正好在附近,就过来看看。”小舞温柔地开口,打破了沉寂,“这位就是霍雨浩吧?果然一表人才。”
“叔叔好,阿姨好。”霍雨浩连忙躬身问好,感觉后背已经开始冒汗。
唐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然后看向唐舞桐:“舞桐,感觉如何?”
唐舞桐看了看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霍雨浩,又看了看一脸“慈爱”期待的母亲和表面平静实则目光锐利的父亲,忽然展颜一笑,主动伸手,轻轻握住了霍雨浩因为紧张而微微握拳的手。
她的手温暖而有力。
“我觉得……”唐舞桐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们可以试着处处看。”
霍雨浩猛地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手掌传来的温度和触感是如此真实,女孩眼中闪烁的光芒,自信、明媚,与他记忆中某个模糊的影子彻底重合。
所有的紧张和不安,在这一刻奇异地烟消云散。他反手握紧了那只柔荑,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悸动,面向唐三和小舞,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从容而坚定的笑容:
“是的,叔叔,阿姨。我也觉得,我和舞桐……非常投缘。”
唐三深邃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身边笑容越发灿烂的小舞,最终,那威严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窗外,海神湖波光粼粼,映照着咖啡馆内这一室的热闹与温情。霍雨浩知道,他波澜壮阔的人生,似乎从握住这只手开始,又将翻开全新的、充满未知与期待的篇章。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