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

雨夜的别墅像座孤岛，江暮雨将最后一颗安眠药碾碎在温牛奶里，指尖划过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像极了林雨沐眼下未干的泪痕。“喝了它。”她把杯子递过去，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雨丝。林雨沐坐在床沿，单薄的睡衣衬得肩骨愈发锋利，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我不困。”江暮雨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肌肤，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我说，喝了它。”林雨沐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江暮雨的手背上，烫得惊人。她偏过头，避开那杯散发着淡淡药味的牛奶，声音带着哭腔：“江暮雨，你不能这样囚禁我。”“囚禁？”江暮雨笑了，笑声里满是自嘲与偏执，“林雨沐，从你决定离开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我不会让你走。”她伸手，擦掉林雨沐脸上的泪水，动作却带着近乎残忍的温柔，“只有待在我身边，你才是安全的，不是吗？”三个月前，林雨沐提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江暮雨就是这样拦住了她。她没收了她的手机，切断了她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将她困在这座只属于她们的别墅里。起初，林雨沐试过反抗，试过绝食，可每一次，江暮雨都能用更强硬的手段让她屈服。“我饿了。”林雨沐最终还是接过了牛奶，声音低哑。她知道，反抗是徒劳的，江暮雨的偏执早已深入骨髓。江暮雨看着她一口一口喝完牛奶，紧绷的下颌线才柔和了些许。她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厚的毛衣，“穿上，别着凉了。”林雨沐顺从地套上毛衣，衣服上满是江暮雨身上的雪松味，这种味道曾让她无比安心，如今却成了困住她的枷锁。她记得，她们初遇时也是这样一个雨夜，江暮雨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里对她笑，说：“林小姐，我送你回家吧。”那时的江暮雨，是业界赫赫有名的律师，冷静、理智，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而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插画师，单纯而懵懂。她们相爱了，那段时光是林雨沐生命里最温暖的日子。可自从江暮雨的家族遭遇变故，她变得越来越偏执，越来越控制欲强，她怕失去，怕林雨沐也会像那些离开她的人一样，弃她而去。“在想什么？”江暮雨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林雨沐僵硬着身体，没有回应。江暮雨的手臂收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别想逃，雨沐，你逃不掉的。”药效渐渐上来，林雨沐的眼皮开始沉重。她靠在江暮雨的怀里，意识模糊间，仿佛又回到了她们相爱的那些日子。江暮雨会为她煮咖啡，会在她画画时安静地陪在一旁，会在她生病时寸步不离地照顾她。可那些温柔，如今都变成了令人窒息的束缚。“暮雨……”她喃喃地开口，声音微弱，“放过我，好不好？”江暮雨的身体一僵，抱着她的手臂却没有松开。她闭上眼睛，将脸埋在林雨沐的颈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能，雨沐，我不能没有你。”深夜，林雨沐睡得并不安稳，她不停地做梦，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黑暗的囚笼里，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江暮雨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紧锁的眉头，眼底满是痛苦与挣扎。她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的眉头，却又在触碰到她肌肤的前一刻停住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的，可她控制不住自己。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哥哥卷款跑路，她的世界就只剩下林雨沐这一束光。她不能失去这束光，哪怕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她也要将她留在身边。第二天清晨，林雨沐醒来时，江暮雨已经不在房间里了。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她起身，走到窗边，想要拉开窗帘，却发现窗户被锁死了。“醒了？”江暮雨端着早餐走进来，看到她站在窗边，眼神暗了暗，“先吃早餐。”林雨沐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江暮雨，你这样有意思吗？”江暮雨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她身边，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有没有意思，不重要。”林雨沐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知道，江暮雨的爱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一种伤害。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她依然爱着那个曾经温柔的江暮雨。“我想去画画。”她转过身，看着江暮雨的眼睛，“我好久没有画画了。”江暮雨愣住了，随即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画室。”画室里，画具一应俱全，都是林雨沐以前常用的。她拿起画笔，坐在画架前，却迟迟没有下笔。江暮雨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林雨沐终于拿起画笔，在画纸上落下第一笔。她画的是一个雨夜，一个撑着黑伞的女人，站在雨里，眼神孤独而偏执。画着画着，她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滴在画纸上，晕开了一片墨迹。江暮雨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轻声说：“雨沐，对不起。”这是她第一次说对不起。林雨沐的身体一震，画笔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她转过身，扑进江暮雨的怀里，失声痛哭：“江暮雨，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混蛋！”江暮雨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背上，声音哽咽：“我知道，我是疯子，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雨又开始下了，敲打着窗户，发出沉闷的声响。林雨沐在江暮雨的怀里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才渐渐安静下来。她靠在江暮雨的怀里，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声，突然觉得，或许这座囚笼，也是一个温暖的港湾。江暮雨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雨沐，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改，我会学着信任你，我不会再这样囚禁你了。”林雨沐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得更深。她不知道，江暮雨是否真的能改变，也不知道，她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但她知道，她还爱着江暮雨，这份爱，早已深入骨髓，无法割舍。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而别墅里，两个相爱的人，在这场偏执的爱里，互相伤害，也互相救赎。或许，爱到极致，就是一场没有输赢的囚禁，而她们，都心甘情愿地困在这场名为“爱”的囚笼里，等待着雨过天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