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喜欢你

他依然是那个成绩优异、气质冷峻的学霸，但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屏障似乎薄了一些。他不再总是独来独往，偶尔也会参与周牧他们的闲聊，甚至会在班级活动时，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惜字如金。

最明显的是，他对宋年的态度。

不再是那种别扭的、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变成了一种更自然、也更直接的靠近和照顾。

他会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在宋年的课桌上放一瓶他常喝的那个牌子的矿泉水。

会在宋年皱着眉头啃数学题时，主动坐到他旁边的空位，用简洁清晰的思路帮他讲解，耐心得出奇。

会在下雨天，明明自己带了伞，却还是“顺路”把伞撑到站在教学楼门口发愁的宋年头顶，然后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会在食堂，自然而然地坐到宋年和对面的许池夏旁边，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存在感极强。

这些举动，坦荡得几乎让人无法拒绝，也暧昧得让全班同学都心照不宣。大家私下里都在传，高冷学神白止观，怕是真的栽在那个紫丁香味的小Omega手里了。

宋年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面红耳赤，到后来的渐渐习惯，甚至……暗自欢喜。

他依旧嘴硬，每次接受白止观的“好意”时，总要嘟囔几句“谁要你多管闲事”，但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他会偷偷把白止观给他的矿泉水瓶收集起来，会在白止观给他讲题时，假装认真听讲，实则偷偷看他专注的侧脸，会在共撑一把伞时，小心翼翼地缩短一点点距离，感受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

许池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真心为好友高兴。他知道，年年这块别扭的小石头，终于要被捂热了。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月后的校庆日。

学校举办了盛大的游园会和晚上的文艺汇演。白天，宋年和许池夏玩遍了各个摊位，笑得像个孩子。白止观和周牧也和他们一起，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宋年和许池夏在闹，白止观和周牧在一旁看，但气氛融洽温馨。

晚上，文艺汇演在礼堂举行，灯光绚烂，人声鼎沸。他们班级的节目是一个合唱，宋年和白止观都参加了。

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在脸上，宋年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就在这时，站在他斜后方的白止观，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

宋年微微一颤，没有回头，但奇异地，紧张感消退了不少。

合唱很成功。下台后，大家都很兴奋，互相击掌庆祝。在喧闹的人群中，白止观走到了宋年面前。

舞台的余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他的眼神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和认真。

“宋年。”他叫他的名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干嘛？”宋年心里咯噔一下，有种预感，让他心跳加速。

白止观看着他，目光专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积蓄勇气，然后，用一种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说：

“我喜欢你。”

周围的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礼堂的喧闹，同学的欢笑，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宋年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耳边那句清晰无比的表白。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止观，大脑一片空白。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绯红，一路蔓延到耳根脖颈。

白止观似乎也有些紧张，喉结滚动了一下，但他没有移开视线，继续说了下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我知道，我们以前总是吵架，我看似很多事。但那些……或许只是我用错误的方式，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追着你。看你生气跳脚的样子，看你认真做题时微蹙的眉头，看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模样……甚至你讨厌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很生动。”

“我知道98%的匹配度可能让你觉得困扰，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喜欢，不仅仅是因为信息素。是因为你是宋年，是那个独一无二、会挡在我面前、会因为我一句话就炸毛、却比谁都善良可爱的宋年。”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些，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所以，宋年，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不是以死对头的身份，而是以……追求者的身份。”

宋年已经完全懵了。他听着白止观这番与他平时冷峻形象截然不同的、近乎笨拙又无比真诚的告白，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软又涨。那些过往的争吵、别扭、互相试探、以及不经意间的维护和心动，如同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讨厌他吗？早就不了。

喜欢他吗？答案似乎早已在心里生根发芽，只是他一直在逃避和否认。

看着白止观那双盛满了紧张和期待的眼睛，宋年张了张嘴，感觉脸颊烫得惊人。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用细若蚊呐、却足够让面前Alpha听清的声音，别扭地、带着点小脾气地哼道：

“谁、谁要给你机会……追、追求者什么的……烦死了！”

说完，他猛地抬起头，飞快地瞪了白止观一眼，然后转身就跑，像只受惊的兔子，瞬间钻进了熙攘的人群里，消失不见。

白止观愣在原地，看着宋年逃跑的方向，一时间有些无措。他……这是被拒绝了？

然而，几秒钟后，一丝明亮的光芒逐渐在他眼中绽开，紧抿的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为一个清晰而俊朗的笑容。

他听懂了。

那个别扭的小Omega，没有直接说“好”，但他通红的脸颊，闪烁的眼神，和那句毫无威慑力的“烦死了”，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着同一个答案——

他同意了。

周围的喧嚣重新涌入耳中，白止观觉得，今晚的礼堂，灯光格外璀璨，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充满了紫丁香盛开的芬芳。

宋年一路狂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轰鸣，几乎要撞破肋骨跳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肺叶传来灼痛感，才在一个无人的教学楼拐角停下，扶着墙壁大口喘息。

脸颊滚烫，耳根更是烧得厉害。白止观那句“我喜欢你”和他自己那句欲盖弥彰的“烦死了”，像复读机一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他用力跺了跺脚，把发烫的脸埋进冰凉的墙壁，试图降温，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傻乎乎的弧度。

那个笨蛋……居然真的说出来了……还说得那么……那么……

宋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慌，又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慌乱。他居然……就这么答应了？虽然方式很别扭，但白止观那么聪明，肯定听懂了吧？

“年年？”许池夏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路跟着跑过来，气息也有些微喘。

宋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转过身，背靠着墙壁，眼神闪烁：“夏、夏夏！”

许池夏看着他通红的脸颊、水润的眼睛和那副心虚又藏不住欢喜的模样，心里已然明了。他忍俊不禁，走过去，故意问道：“怎么了？白止观跟你说了什么？看你跑得这么快。”

“没、没什么！”宋年立刻否认，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十足，“他就是……就是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才懒得理他！”

“哦~莫名其妙的话啊。”许池夏拖长了语调，笑意更深了，“那你怎么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我……我这是跑的！热的！”宋年强词夺理，用手使劲扇风，“走了走了，回宿舍了，热死了！”

看着好友同手同脚、几乎同边走的僵硬背影，许池夏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对冤家，总算是否极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