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学校的路上,车内的气氛依旧有些凝滞。宋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里……真的有一个小生命了?他感觉像在做梦,一个光怪陆离、让他手足无措的梦。
白止观专注地开着车,但余光始终留意着身边的Omega。他能感觉到宋年的不安和茫然。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他伸手过去,轻轻覆在宋年放在小腹的手上。
“别想太多。”白止观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先回学校,一切照常。其他的,我们慢慢来。”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宋年转过头,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心里那点慌乱似乎被抚平了一些。他轻轻“嗯”了一声,反手握住了白止观的手指。
车子驶入熟悉的校园,周末的校园比平时安静许多。白止观直接将车开到了Omega宿舍楼下。
“我送你上去。”白止观解开安全带。
“不用了,”宋年连忙说,脸颊微红,“我自己可以。”他不想让室友们看出太多异样,尤其是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
白止观看了他一眼,没有坚持,只是说:“好。回去好好休息,别乱想。晚饭我给你送到宿舍楼下。”
宋年点点头,推门下车。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白止观还坐在车里,隔着车窗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而专注。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一刻,宋年忽然觉得,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宿舍楼。
周日晚上,返校的高三学生让宿舍楼热闹起来。宋年躺在自己床上,听着外面走廊的喧闹声,心里七上八下。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许池夏。
“年年?你回来了?”许池夏推门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宋年,有些惊讶,“周末玩得怎么样?白止观给你过生日,肯定很浪漫吧?”
宋年坐起身,有些心虚地避开好友探究的目光:“还、还行吧……就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
“就这样?”许池夏凑近他,狐疑地打量着他的脸,“你脸怎么这么红?眼神还躲躲闪闪的……有情况!快说,是不是……嗯?”他促狭地挤挤眼,意思不言而喻。
宋年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没、没有!就是……有点累了。”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生怕后颈被看到。
许池夏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但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累了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自习呢。”
周一早上,宋年是顶着两个黑眼圈醒来的。他一晚上都没睡踏实,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医院的事。起床时,一阵轻微的恶心感袭来,他冲进洗手间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怎么了?不舒服?”许池夏关心地问。
“没、没事,可能有点着凉。”宋年漱了漱口,脸色有些发白。呕吐……这么快就来了吗?
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宋年感觉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靠窗的座位。
白止观已经坐在那里了,正低头看着书。晨光中,他侧脸轮廓清晰冷峻,但宋年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周身那股冷冽的信息素,似乎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并且……正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自己周围,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
当宋年走到自己座位时,发现课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豆浆和一个三明治,下面还压着一张便签纸:【趁热吃。】
宋年的心猛地一跳,飞快地瞥了白止观一眼,对方依旧低着头,仿佛无事发生。他坐下来,拿起还温热的豆浆,小口小口地喝着,似乎连那股恶心感都减轻了不少。
一整天,宋年都处于一种高度敏感和紧张的状态。但他无声的照顾却无处不在——
宋年刚要起身去打水,白止观已经自然地拿过他的水杯;数学课上宋年被一道难题卡住,眉头刚皱起,一张写满清晰步骤的草稿纸就悄无声息的到了他手边;课间时,白止观会有意无意地走在他外侧,隔开拥挤的人群;午餐时,他会提前打好饭,默默推到宋年面前。
这些细微的举动,在以往或许并不显眼,但在此刻神经紧绷的宋年看来,却像是一道道坚固的屏障,将他与周遭潜在的风险隔离开来。他也渐渐意识到,白止观正在用他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还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