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觉醒

教室里的空气混杂着汗味、廉价文具的塑料味，以及一种无声燃烧的、名为期待的焦灼。

头顶的老旧吊扇徒劳地搅动着闷热，发出有节奏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嗡鸣。

高考倒计时牌上的红色数字刺眼，但今天，没人去看它。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钉在讲台旁那台流转着幽蓝色弧光的仪器上。

全球超能力统一觉醒测试仪——三年前随着那场覆盖全球的紫色极光“灵汐”一同出现的神造物。它决定着命运，比高考试卷更直接，更残酷。

“下一个，李伟！D级，肌肉亢奋！”

队伍前列一个高壮男生脸上的光瞬间熄灭了，他攥了攥突然鼓胀起夸张肱二头肌的胳膊，木然地走下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隙，那里面有不易察觉的轻蔑。

“王芸！C级，水流操纵！”

一个女生指尖渗出几滴摇晃的水珠，引起一小片低低的惊呼，她苍白的脸泛起红晕，是喜悦也是解脱。

队伍在缓慢地缩短。

每一个名字被念出，都像是一次审判。

汪零杰站在中段，校服洗得有些发白，眼神是空的，落在窗外被烈日炙烤得发蔫的梧桐树叶上，指尖却无意识地在裤缝边极快地敲击着一串复杂无声的代码。周围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

“听说三班的谢云玥，S级‘焚日炎’！直接保送京大超能学院了！”

“陈青更变态，‘精神控制’S级！理科天才果然到哪里都是天才…”

“张清月好像也A级吧？‘万物有灵’，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听说联盟后勤部抢着要！”

“妈的，人比人……诶，到汪零杰了！他平时闷声不响的，成绩也一般，能觉醒什么？”

“谁知道呢，看他那样子，搞不好就是个E级（未入流）或者D级吧……”

声音不大，却精准地钻进耳朵。

汪零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指尖的敲击停了。他走上前，把手按在冰冷的测试仪感应板上。

幽蓝光芒顺着他掌心的纹路蔓延，仪器内部发出细微的嗡响。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跳动，班级主任推了推眼镜，身体微微前倾。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几秒后，嗡响戛然而止。

屏幕定格，浮现出一个刺目的大写字母——D。

后面跟着一行小字注解：“超能力：极限手速（非战斗向）。”

死寂。 持续了大约两秒。

然后，“噗——”不知是谁先没憋住，一声嗤笑像是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整个教室。

“哈哈哈哈！D级！还真是D级！”

“极限手速？干嘛用的？打游戏当代练吗？还是生产线拧螺丝特别快？”

“废物资质实锤了！白瞎长得还行，以后怕是进厂都得竞争上岗哦！”

哄笑声、议论声毫不掩饰地砸过来。班主任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秩序：

“安静！都安静！汪零杰，下去吧。”

汪零杰收回了手，视线在那“D”级评级上停留了零点一秒，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波动了一下，快得无人能捕捉。

他转身，在一片混杂着同情、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仿佛那些刺耳的声音都发生在另一个维度。

接下来的测试依旧进行，但关注度显然低了很多，人们更热衷于回味刚才那个“笑话”。

放学铃响，人群像逃难的蝗虫一样涌出教室，带着新觉醒的能力和重新洗牌的心绪。

汪零杰被裹挟在人流里，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