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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师徒携手退敌兵 狂祀郎兵败授首

雪湮南屿岛

再次升朝,这次皇帝刘曜连问了五遍,都没有一将敢上前线拒敌。刘曜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这次就让我这个老朽当先锋,来为国拒敌吧。

这也难怪,主力部队被全歼,出征的四将有三将皆殁,剩余的将领自然是吓破了胆,一个也不敢出战了。

皇帝刘曜言未绝,只见半空之中飘着一人,高声出曰:“宰鸡焉用牛刀?不劳皇帝亲征,某愿提虎狼之师,尽斩吐谷浑乌孙之首级,悬于城门!” 刘曜大喜道:“吾有春华,高枕无忧也!”

其实前赵已经没有虎狼之师了,七零八凑的守备军加上御林军也就只剩下了三万人。出征前,刘曜拉着春华秋实的手,流着眼泪道:“朕已经将凑得出的兵士全部交给你了,盼你能得胜归来,为朕分忧。”

春华秋实神色凝绝,毅然决然到,某绝不辜负陛下,只是某需要一物祭旗。刘曜忙问何物?春华秋实道,败将李洪也!刘曜点点头默许了。刘曜没说假话,身边剩下的卫士也就六个了。

出征那日,春华秋实唤出败将李洪,令军士缚倒。洪叫:“无罪!”春华秋实曰:“汝是何等人,敢弃军士于不顾而妄自逃命,要汝何用?”洪抵赖不过,春华秋实令捉至军前大纛旗下,奠酒烧纸,祭奠先前阵亡将士,厉色道再有临阵脱逃之辈下场就是如此,一刀宰了李洪,用血祭旗毕,便令出征。边出征,春华秋实发信于浩星泽宇,令其坚守十日,便能得胜。浩星泽宇虽将信将疑,但仍然遵守师命准备坚守到最后一兵一卒。

东路军乘胜而进,又攻下了五座城池,渐渐变得骄横起来。领兵的是个红头发的家伙,一头及腰的红色长发,跛了一条左腿,左腿屈起,就留一条右腿在地上蹦蹦跳跳,丹凤眼,卧蚕眉,面白如粉看着甚是吓人,其实是脸上涂抹了面粉,唇线涂成了黑色,眼线也涂成了黑色,就连两手两臂都涂了厚厚一层面粉,提一把长杆朴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姓千两,名狂祀郎。

千两狂祀郎引兵来犯,春华秋实引兵拒守潼关,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千两狂祀郎性急,几番杀到吊桥,又要过护城河,都被乱箭射回。城上众军百般辱骂,到晚全无一个人出,千两狂祀郎忍一肚子气回营寨。

次日清晨,千两狂祀郎又引军挑战,春华秋实自思量,不亮点手段,真当我怕你么,一箭欲爆千两狂祀郎头,却射中头盔,千两狂祀郎指而恨骂,若拿住你这老匹夫,我当食汝肉,寝汝皮。到晚又空回。

第三日,千两狂祀郎又引了军去骂,但见军士尽皆披挂,伏在城中,只是不出,又见民夫来来往往,搬砖运石,相助守城。又骂一日,依旧空回。

第四日,千两狂祀郎又引了军,将城内所有军士祖宗八代毁骂。

忽听得城外传来一阵笃笃笃之声,春华秋实心中一凛,均觉奇怪:“这是甚么?”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有几将大声吆喝:“往哪里走?”“快给我站住!”接着黑影晃动,一人闪进阵中,日光照在他身上,春华秋实二人看得分明,不由得大惊,原来三将被骂得按耐不住,引军杀下关去。千两狂祀郎撑着根刀杆,却依然是那个跛子。只见他刀杆在地下一撑,发出笃的一声,便即飞身而起,躲在树后,这一下实是高明之极的轻身功夫。春华秋实心中惊诧万分:“我们习武一生,全不知这跛子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当下站在城头之上,仔细观望。只听得脚步声响,三将追到林边,手中青光闪烁,各握着一柄单刀。一人大声喝道:“那跛子,老子见到你了,还不跪下投降?”千两狂祀郎却只是躲在树后不动。三名将军挥动单刀,呼呼虚劈,渐渐走近,突然间波的一声,千两狂祀郎刀杆从树后戳出,正中一名武官胸口,势道甚是劲急。那将军一下闷哼,便向后飞了出去,摔在地下。另外两名将军挥动单刀,向千两狂祀郎去。千两狂祀郎刀杆在地下一撑,向左跃开数尺,避开了两柄单刀,刀尖向一名武官面门点去。那武官武功也自不弱,挺刀挡架。千两狂祀郎不待他单刀碰到,刀尖收回着地,刀杆扫向另一名武官腰间。只见此起彼落,快速无伦,虽然一脚须得撑地支持身子,只余一脚空出来对敌,却是丝毫不落下风。千两狂祀郎背上负着一个包裹,甚是累赘,斗了一会,一名将军一刀砍去,削在他包裹之上,当啷一声,包裹破裂,散出许多物事。千两狂祀郎乘他欢喜大叫之际,刀尖挥出,啪的一声,一名武官顶门中招,扑地倒了。余下那人大骇,转身便逃。他脚步甚快,顷刻间奔出数丈。千两狂祀郎右手往怀中一掏,跟着扬手,月光下只见一块圆盘似的黑物飞将出去,托的一下轻响,嵌入了那将军后脑。那将军惨声长叫,单刀脱手飞出,双手乱舞,仰天缓缓倒下,扭转了几下,就此不动,眼见是不能活了。见跛子顷刻之间连毙三人,武功之高,生平从来未见,众军皆骇然,自此更无人敢出战。

千两狂祀郎捡起散落的各物,众军望去,竟然是各种女子的化妆品!

第五日,千两狂祀郎未挑战,春华秋实知其军锐气已堕,于是命令全军出击!军马排列成阵,不计其数。又过一阵,忽听敌营外号角声响,兵马冲将过来,当先的正是千两狂祀郎,身上披了红色斗篷,高举长杆刀,领头冲锋。双方兵马冲近,厮杀起来。春华秋实那一队人数却少,不久便抵敌不住,退了下去,后面又有援兵抵达,杀声震天。眼见兵马又要支撑不住,忽然数十支号角齐声吹动,一阵急鼓,军士大声欢呼:“春华秋实来啦,大帅来啦!”双方军士战斗不停,却不住转头张望。只见沙尘蔽天之中,一队人马急驰而来,呼声由远而近,进攻的兵马勇气百倍,千两狂祀郎的兵马阵脚登时散乱。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老年汉子纵马上了土山。他头戴黑盔,身披黑甲,双目精光四射。春华秋实骑在马上指挥着山下的战局,身旁有十余骑随从。过了一会,有位身披红色战甲的少年将军纵马上山,叫道:“大帅,敌人众,咱们退一下吧!”春华秋实这时已看清楚双方形势,低沉了嗓子道:“你带队向东后撤!”他双目望着双方兵马交战,口中传令:“黎华,你带队向西后撤。博温带队向北后撤,带队向南退却。见这里大纛高举,号角吹动,一齐回头冲杀。”众将齐声答应,下山率领部属,片刻之间,春华秋实军四下退散。敌兵齐声欢呼,见到春华秋实的帅旗仍是竖在山上,四下里都大叫起来:“活捉春华秋实,活捉春华秋实!”密密麻麻的兵马争先恐后向土山涌来,都不去理会四下退开的兵卒。万马践沙扬尘,土山四周涌起了一团团黄雾。春华秋实站在土山高处,凛然不动,十余名随从举起盾牌,为他挡去四周射来的弩箭。春华秋实派猛将者暗暗率领了三千精兵守在土山周围,箭射刀砍,死守不退。刀光矛影中杀声震天。激战了半个多时辰,数万名敌兵轮番冲击,春华秋实部下三千精兵已伤亡四百余名,敌兵也被他们杀伤了千余名。放眼望去,但见原野上敌军遗尸遍地,鞍上无人的马匹四散乱跑,但敌兵射过来的羽箭兀自力道强劲。眼见东北角敌兵攻得尤猛,守军渐渐抵挡不住,便问道:“大帅,可以举纛吹号了吗?”春华秋实双眼如鹰,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山下敌兵,低沉了嗓子道:“敌兵还没有疲!”这时东北方向敌军调集重兵猛攻,竖了三杆黑旗,显然是有三名大将在那里督战。春华秋实的士兵渐渐后退。副将奔上土山,叫道:“大帅,抵挡不住啦!”春华秋实怒道:“挡不住?还算什么英雄好汉?”副将脸上变色,从军士手中抢了一柄大刀,唬唬狂叫,冲入敌阵,杀开一条血路,直冲到黑旗之前。敌军主将见他来势凶猛,勒马退散。副将手起刀落,将三名持旗大汉一一砍死,抛下大刀,双手抱住三杆黑旗复上土山,倒插入土中。敌军见他如此悍勇,尽皆骇然。春华秋实军欢呼狂叫,将东北角上的缺口又堵住了。又战良久,西南角上敌军中忽有一名黑袍将军越众而出,箭无虚发,接连射倒了十余人。春华秋实两名伍长持矛冲上前去,被他嗖嗖两箭,都倒撞下马来。春华秋实赞道:“好箭法!”话音未毕,那黑袍将军已冲近土山,弓弦响处,一箭正射在春华秋实颈上,接着又是一箭,直向春华秋实肚腹上射来。春华秋实左颈中箭,眼见又有箭到,急提马缰,坐骑倏地人立,这一箭劲力好生厉害,从马胸插入,直穿没羽,那马扑地倒了。春华秋实军见主帅中箭落马,人人大惊失色。千两狂祀郎军呐喊声中,如潮水般冲杀上来。牙将替春华秋实拔出颈中箭羽,撕下衣襟,要替他裹伤。春华秋实喝道:“别管我,守住了山口。”牙将应命转身,抽箭射倒了两名敌兵。黎华从西边率队迎战,直杀得箭尽枪折,只得退了回来。博温杀红了眼,叫道:“黎华,像兔子般逃跑吗?”黎华笑道:“谁逃?我没了箭而已。”春华秋实坐倒在地,从箭袋里抽出一把羽箭掷过去。黎华接过箭来,弓弦连响,对面一名将军中箭落马。黎华猛冲下山,抢过那将军的骏马,跑上山来。春华秋实赞道:“真有你的!”黎华满身是血,低声道:“可以举纛吹号了吗?”春华秋实伸手按住头颈里的创口,鲜血从手掌里直流出来,说道:“敌军还没疲,再支持一会。”黎华跪了下来,求道:“我们甘愿战死,但大帅你身子要紧。”春华秋实牵过一匹马来,奋力上鞍,吼道:“大家牢牢守住了!”敌军忽见春华秋实重新上马,不禁气馁,败退下山,攻势顿缓。春华秋实见敌势衰,叫道:“举纛,吹号!”一名随从站上马背,将大纛高高举起,号角呜呜吹响。四下里立时杀声震天,远处一排排伏兵势若奔雷般冲过来。敌军人数虽众,但都聚集在土山四周围攻,外围的队伍崩溃,中间你推我挤,互相践踏,乱作一团。那千两狂祀郎见势不对,大声喝止约束,但阵势已乱,兵无斗志,不到半个时辰,大军已被冲得土崩瓦解,大股歼灭,小股逃散。千两狂祀郎骑了一匹黑马,落荒而走。春华秋实叫道:“抓住这贼子的,赏黄金三千。”数十名勇者健儿大呼追去。那千两狂祀郎暗器无虚发,挡者落马,一口气竟射倒了十余人。余人不敢迫近,被他催马急奔,竟尔逃去。

千两狂祀郎得脱,正得意,喘口气平复着心跳,回头望向后方,看看还有没有追兵。

就在他扭头望后的时候,空中漂浮着一条黑影,似乎是倒悬在空中的人影,又像半空中的幽灵。没等千两狂祀郎看清,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将他从马背上拎起来,连人带刀摔在了地上。此招名为彗星落,悬于半空之中地上抓士马上摔将,是春华秋实赖以成名的绝技之一。

千两狂祀郎也不是吃素的,虽然重重摔了个狗吃屎,脸上的妆也被蹭掉了一块,但还是一个就地打滚,靠仅剩的一条腿站了起来,直接就是一招鹁鸪旋风卷,像空中卷去!以一条腿为轴,身体带着刀杆一起旋转,越转越快,像旋风一样卷到半空中,从而杀伤敌人,这招是千两狂祀郎的看家本领。

一团彩色的旋风卷像空中的人影,哪知对方不闪不躲,在空中来了个抱摔,温柔地搂住千两狂祀郎的腰,狠狠地再次将他摔在地上。

千两狂祀郎被摔得发懵,用刀杆撑地,勉强靠着仅剩的右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里都是恐惧。

突然,空中的人影来到了地面,不过已经不是一个了,而是一圈,绕着千两狂祀郎转,一圈有成百上千个,都是春华秋实!千两狂祀郎不相信似地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摔傻了或是看花眼了,可还是有成百上千个春华秋实在绕着他转圈。

其实千两狂祀郎不是摔傻了,是他原本就很傻,摔了只会更傻。不过还没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这辈子也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见地上突然冒起了一团火焰,像条蛇般蜿蜒着向他冲来,他本能地一闪,可是一瞬间却幻化成了千万条,他根本躲不开,被烈焰吞没并携裹着窜上了半空中。此招名为轮法爆炎龙,也是春华秋实的拿手绝活。

到了空中就再也由不得千两狂祀郎了。半空中,春华秋实胯下一劈,锋利的刀刃瞬间在千两狂祀郎背上撕开一道口子。待他落地,春华秋实冲上去两横刀,在千两狂祀郎胸前划下一个等号。一招闪转腾挪绕后,直接三下横刀,在他背后刻下个三字,接着一刀插进了千两狂祀郎后心的腰子中,剧烈的疼痛让千两狂祀郎痛得都发不出惨叫声,接着一招拉肘别臂,咔塌一声,千两狂祀郎的右臂被硬生生折断,刀锋一挑,唰唰两声,千两狂祀郎的左臂被齐根切断。春华秋实还不忘来个八连刺,千两狂祀郎被扎透了,躯干上多了九个孔。最后的一刀,双手握刀,尽力斜向剁下,斩断了那一头长发,也斩下了千两狂祀郎的首级,火红色断发纷纷飘落于枯叶之上,喷溅的鲜血洒落在那枯红土地上,美不胜收,那具邪恶的躯体也随之仆于枯草,成了虫豸们的美餐森林的肥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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