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孙小鱼还在客厅里看电视,声音不小,她也没意识到自己会吵到别人休息。
严子弈躺在床上闭着眼,脑子里不知怎么浮现出宁知溪的脸。
他的眼睛又亮又大,笑起来来的时候会弯成月牙,还有两个酒窝。
严子弈想着嘴角也不自觉勾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拥有朋友,也从未肖想过有人会主动跟他交朋友。
宁知溪是第一个。
这一觉依然睡得很香,闹钟响第二遍的时候宁知溪才听见。
昨晚他在手机上和严子弈约好了十点出发,宁知溪想到自己赖床的本事,特意定了八点半的闹钟。
一直到九点半他才正式起床。
收拾完出门正好碰见严子弈。
看严子弈的样子应该是出去了一趟刚回来。
“你起的很早吗?”宁知溪问,“我才刚收拾完,你没等很久吧?”
严子弈:“没有,说的十点你也没迟到。”
“你没吃饭?”严子弈问。
“没吃,早上没胃口。”
“早上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严子弈很关心他这个朋友。
“没关系,我之前也不吃,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呢。”宁知溪满不在乎。
严子弈也不好再说什么,怕宁知溪觉得他烦,闭嘴了。
到了楼下,严子弈从车子堆里推出一辆绿色电动车,前面还挂着挡风罩。
“上来吧。”严子弈戴好头盔。
宁知溪之前出门不是司机接送就是打车,还没有坐过小电动车。
“这个快吗?”宁知溪问,“坐后面冷不冷?”
“你没坐过?”严子弈转过头看他。
宁知溪摇头。
“五分钟就到。”严子弈想了想,“车篓里有一副手套,你觉得冷先戴上吧。”
“好。”宁知溪看着那副厚重的手套,“还是算了吧,我把手塞衣兜里就不冷了。”
严子弈看出了他的想法,之前听宁知溪姥姥讲过他们一家。
他觉得做这种破电动车宁知溪是肯定不愿意的,更别说戴那么丑的手套了。
顿时一种羞耻和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心头,严子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严子弈骑电动车骑的很安稳,他体型宽大,在前面能把宁知溪整个人遮住。
避免了宁知溪被吹到的可能。
坐电动车这事挺新奇的,以前坐车他都是看手机,现在吹着风,宁知溪嫌冻手不想看,只能欣赏一下路边的风景了。
也没什么好欣赏的,路两边栽着参天大树,筒子楼盖在村中心,附近都是店铺。
电动车在一家理发店前缓缓停下。
宁知溪下了车打量了一下这家店。
外表挺旧的,有一种年代感。
“这家店技术咋样?”宁知溪内心担忧。
“可以,”严子弈说,“你姥姥经常来这里染头发,进去吧。”
不等宁知溪再说什么严子弈长腿一迈就进去了。
宁知溪只好跟着他进去。
屋里开着空调,很暖和。
一进屋就有人招呼,一个穿着紧身衣紧身裤的男人向他们走来,老板跟严子弈很熟。
“子弈,好久不来啦。”老板比严子弈矮些,跟他说话还得抬头。
宁知溪还没见到比严子弈高的人,估计这个村里是没有了。
“哇,这位小弟弟很时尚嘛,看这一头渐变白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气质不凡!”
宁知溪害羞地抓抓后脑勺,“哪有啊老板,你别瞎说了。”
“别害羞嘛,来来来。”老板抓着他的胳膊往里走。
刚走两步严子弈也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们不办会员,给他把头发染黑就行。”严子弈说。
“行吧,”失去了一个收获会员的机会,老板失望的叹了口气。
染完已经中午了,中间路过一家牛肉面店,宁知溪吵着要请他吃饭。
电动车随着他的动作也动,严子弈怕摔倒停下车看了眼时间。
还早。
家里一直是他和严平做饭,今天严平出去了,轮到他做。
到了饭点没吃到饭,孙小鱼又要闹。
严子弈以为是宁知溪想吃面,把他带到了店门口。
两人一起下车进了店里,环顾一周,宁知溪没看到人。
“有人吗?”宁知溪喊了一句,“老板我们要吃面,快出来接客!”
“来了来了!”老板掀开帘子从后面一间屋里出来了,“帅哥想吃什么?”
“两碗牛肉面。”宁知溪找了个地坐下,这声帅哥把他喊高兴了,他决定一会付钱的时候多付点。
“好嘞!”老板说完进了后厨。
见严子弈还站着,宁知溪催促他坐下。
“别站着啊,”宁知溪抬了抬下巴,“不累吗,快坐下。”
严子弈在他对面坐下来。
“你吃过这家面吗?好吃吗?”宁知溪向前凑凑身子问。
“不知道好不好吃你还进来?”严子弈说。
“勇于尝试啊。”宁知溪装作一副高深的样子,“人生,总是充满着未知,不去探索,怎么会发现他呢?是不是。”
严子弈点点头:“是。”
“那到底好不好吃?”宁知溪又问回来。
“好吃。”严子弈实话实说,“我只来过几次。”
“行,好吃就行。”宁知溪满意点头。
严子弈吃的比他快,起身走到收银柜前想付钱,被宁知溪制止了。
“说好的我请你啊,你不能付钱。”宁知溪掏出手机想扫码。
“你家不是破……”严子弈不知道怎么开口,怕戳到他痛处。
宁知溪明白他的意思,“请你吃面的钱还是有的。”
趁着说话的功夫宁知溪已经付完钱继续回去吃面了。
严子弈坐在他对面,看着宁知溪低头吃面的样子,内心百感交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严子弈问。
“因为你是我朋友啊,”宁知溪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严子弈怔住,眼眶慢慢发涩,好在宁知溪专心吃面,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严子弈快速眨了眨眼,把情绪压下去。
“谢谢你。”严子弈小声说。
“什么?”宁知溪没听清。
严子弈笑了笑,“快吃吧。”
回去的路上宁知溪想起来他俩成为校友的事。
“对了,我要去你们学校上学了,你在几班啊?”
“1班。”
“不知道把我分到几班了,我想跟你在一个班。”宁知溪说。
对于他的想法严子弈有些窃喜,他感觉到自己被重视了。
“没分到一个班也没事,”严子弈安慰他,“我会去找你的。”
“好!”宁知溪愉快地点头。
严子弈到家的时候,孙小鱼在客厅里睡着了,电视还开着。
他走过去把电视关了进厨房给孙小鱼煮了袋馄饨。
从小到大有记忆以来,他没见过孙小鱼进过一次厨房。
这么多年他已经养成了做饭的习惯。
馄饨煮好后他端到客厅茶几上,孙小鱼一睡醒就能吃。
明天开学,严子弈开始收拾行李,他们学校实行寄宿制,一周放一次假。
他可以短暂的逃离这个地方。
宁知溪一回家就得知明天开学的噩耗,崩溃地在客厅转来转去。
李安青看得心烦:“行了行了,别在客厅瞎转,回你自己房间转去。”
“怎么这么快开学!”宁知溪痛苦哀嚎,他还没从破产的事情中走出来就又开学了!
“对了,”李安青提醒他,“你的新学校一星期放一次假,不能走读,晚上住宿舍。”
“什么?”宁知溪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走读,从来不知道住宿是什么感觉,反正他不想住宿,还要多上几节晚自习。
对他这个学渣来说简直是噩梦。
“睡觉吧。”李安青懒得搭理他,打了个哈欠回卧室了。
“我怎么这么惨啊!”宁知溪绝望地嚎叫。
破产,转学,开学,住宿!
这一切来的也太快了!一定是梦!宁知溪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睡着,希望等醒了世界恢复原状。